然後下了樓,一路往辰薇院去了。
“王爺來了?”外間候著的荷露第一個將長平王迎進屋,幫著接了大氅,換了軟鞋。
長平王大步往內室去,一掀簾子,見到如瑾一身淺碧色的家常襖裙,頭上鬆鬆挽著髻,正要下地穿鞋,想是聽見了荷露的聲音準備出來迎人。長平王注意了一下她的表情。似乎沒什麼異常,還帶著笑呢?再看一旁伺候的吉祥,也很恭謹,不見異色。
羅漢床的矮桌上擺著紙筆,紙上零散寫著一些字,還有圈圈點點的。果然是賬目,飛快掃一眼,似乎還有人名街道名,一二三四的注意事項,真是在盤算生意
“今天這麼早就過來?”如瑾像往常一樣,倒了茶端過來。吉祥輕輕行個禮退了出去。
長平王再端詳一眼,發現如瑾真不是生氣的樣子,就在矮桌另一邊坐了,接了茶,笑說:“倒嫌我過來早,我還覺得你回來晚。”
“在家吃了晚飯才回來的,王爺晚上吃的什麼?”
“左不過那些東西,大廚房的手藝到底不比褚姑。”
“我不在家,你還不吃褚姑的飯了?直接支使她做就行呀。要麼,現讓她做個宵夜的湯或點心上來?”
“不用,不餓,一會睡了,吃了東西小心存食。”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說了幾句,跟平日沒什麼兩樣,長平王喝茶,細細品著。如瑾低下頭去拿了筆,繼續在紙上寫寫劃劃,圈圈點點。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只有紙張偶爾翻動的聲音,和茶碗蓋輕輕的磕碰。
外頭颳著西北風,吹得光禿樹枝嘩啦啦地響。
許久之後,如瑾撂了筆。抬頭看見長平王在對面安坐飲茶,她一邊起身收拾筆墨硯臺一邊問:“王爺半日不言聲,想什麼呢?”
“看你忙著,不敢打擾啊。”長平王開了一句玩笑。
如瑾比他笑意更深,“這樣麼?原來不是因為心虛,所以不敢和我說話?”
長平王眼睛眨了眨,放了茶碗在桌上,雙手枕在腦後歪到迎枕上,挑了挑眉,“終於忍不住問出來了?”作勢伸鼻嗅了嗅周遭,“嗯,褚姑是不是弄翻了醋罈子,味道都飄到這裡來了。”
如瑾收好筆墨,去妝臺邊將簡單的髮髻也打散了,拿了牛角梳一下一下通頭髮,說:“你可別得意。我才犯不著吃醋。如果你心虛,就把理由說出來,我知道你不是做事沒有目的的人。如果你理直氣壯,我就更不必吃醋了,因為你不值得。”
好像是這麼個理長平王挑起的眉頭緩緩落下。
如瑾又說:“你已經知道我方才去紀氏院子的事了吧?我不是去找茬興師問罪的,只是去看看那是什麼樣的人。然後等你給個態度,我就知道以後該怎麼對待她們了,你不是讓我幫你管著府裡女人麼?”
長平王有些放鬆,又有些失落,搖頭撫掌:“娶個賢妻進門,真不知該慶幸還是該懊惱。”
如瑾不接話,認認真真對鏡梳頭,通完了一遍,又換了另一把梳齒更細密的梳子繼續通。
要說她完全不介意,那還真不是。兩個活生生的漂亮大姑娘突然進了家門,她又不是修煉多年的有道高僧,對什麼都不動肝火。不過是忍得住,認得清,等答案罷了。
長平王看著如瑾穩如泰山不疾不徐的模樣,搖頭笑笑,遂說了緣故。
“那紀戴是個不老實的,這些年一直忙著投機鑽營,這等人能看住一時,看不住一世,不讓他以為這裡是靠山,指不定什麼時候他就要弄出點事來,倒時反而麻煩。”
“所以你收下這兩位紀小姐,和當初收佟秋水的緣故差不多?”
“也算是。”
如瑾點頭:“這倒罷了。”繼而笑問,“兩個人你都見過了,有抬舉的打算沒?沒有的話,我就像對其他人一樣對待她們了。”
還是有酸味長平王笑著反問:“除了抬舉你,還能抬舉誰?”接著又把都水司的生意說了,“我倒不缺那點銀子,只河道修整、客船交通都是關係民生之事,跟著林安侯進去摻和,總能把控一下。”
如瑾被這話題吸引了注意,之前的小小不滿暫時拋到了一邊:“你摻進去?不需要避嫌麼?”
皇子參與這類事其實正常,只是在當前這種情況不明的時候,宮裡還沒正式發話讓他參與朝政,是有些敏感的。
長平王道:“沒關係,自然不是我親自參與。”
他底下應該也有可用的官吏親朋。如瑾放了心,問起司天監傳出來的那個預測,“今年真會雨水豐沛?”去年可是旱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