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客氣,這是我們平時歇息的地方,不值夜時大家輪流睡的,簡陋些,但被褥都乾淨,姑娘別嫌棄。要點香嗎,我去拿。”
原來是丫鬟的房間。
梅瓊心裡又澀了一下。雖然,這房間比自己在老家住的精緻太多,但到底不能和正屋那邊相比。江五睡在正屋,她卻在這裡,這便是差距吧。
“不用了,我不習慣用香。”客氣地請荷露回去了。
一腳踏進門裡,還未及關門,那邊院門處卻有輕響。梅瓊下意思轉頭張望,非常意外地,一襲玉色長衫闖進了視線。
劍眉,星目,顏如美玉而飽含英氣,那樣年輕俊朗的男子就突然撞進眼裡,迫得她呼吸一滯。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好看的人!
她一時看得呆了,忘記了男女之防,沒有進屋退避。那男子突然就轉過視線來,盯了她一眼。
梅瓊感覺全身僵硬。
好深邃的眼睛,讓人忍不住想走近些,沉醉其中。
這個人是誰?在王府裡突然出現的男子,能隨意進出側妃內院的,是難道是長平王爺嗎?她心跳加快,不想會有這樣的巧遇。
可,側妃宴請朋友,他為什麼要闖進院子來,於禮不合啊。
頓時就想起了不知何時聽來的傳聞,說七皇子風流好色。難道正是因為院裡有陌生女眷,他才要故意闖進來?梅瓊立時紅透了半邊臉。
登徒子!
不懷好意的登徒子!
可也真是個漂亮的男人啊。
姑姑的話又響在耳邊了——“男人好色是好是壞?那得看你有沒有”色“。你美,男人好色就是好事,你不美,當然要罵男人好色無恥見色忘義,其實不過是吃不著葡萄怨葡萄酸。”
所以,這是一個機會嗎?
梅瓊心裡天人交戰。
淑女應守的矜持和稍縱即逝的、也許一輩子才會有一次的機會,該選哪個?
進院門的正是長平王。
他是打聽到如瑾歇午,又等了一會之後才進來的,想著如瑾和客人們此時應該都睡著了,不會有衝撞,卻不想,進門就碰見一個陌生女子。
劉雯和江五他都不認識,一時不知道這是誰。不過,轉瞬間,看到女子所站的廂房門口,以及她臉上羞窘又複雜的神色,讓他頓時想起祝氏隨口提到的,江五帶來一個“親戚”。
想必,這個就是江家小妾的侄女?
怎地這樣做派?
神色就冷了,移開目光,轉身叮囑迎上來的丫鬟們不要做聲。招手叫了吳竹春過來低語幾句,吳竹春進屋去了,他就在院子裡等著。
眼角餘光裡,廂房門口的女子磨蹭躊躇一會,慢慢走了過來。長平王淡淡凝眉,身邊跟隨的兩個內侍就上前攔住了梅瓊。
“見過王爺。不知王爺會來此,妾身失禮了。”梅瓊輕聲說著,盈盈福身。
長平王沒理她,微微背轉身子。是一個內侍低聲回的話:“這位姑娘請回,我們王爺稍停就走。”
梅瓊訕訕起身,知道自己認對了人,卻不知道人家都不給她一個正眼。看他轉身避開,倒是一副謹守男女大防的樣子,可既然要避,為何又直愣愣闖進院裡來?
面對著面無表情的內侍,她只好將聲音放柔些,“打擾王爺了,妾身這就告退。妾身初來京城不久,暫居姑母家中,見識淺薄,失禮之處萬請王爺恕罪。”
說完,停了一下,見長平王還是不理,只得輕輕轉身退下。
行動間,袖中落下一幅淺粉色點綴石榴花的繡帕,隨風飄落,飄到長平王腳下。繡帕的主人渾然不覺的模樣,進了廂房,將門掩上。
長平王看了看腳下的帕子,先是皺眉,繼而唇角略彎,眼見吉祥引著劉雯和江五從正屋出來,便示意身邊內侍將帕子拾起收了。
江五還沒醒酒,腳步有些踉蹌,被劉雯扶著來到跟前,迷迷瞪瞪直往長平王臉上瞅。
“見過王爺。”劉雯趕緊拽著她行禮。
長平王示意兩人低聲,笑說:“是來請你們賞光做客的,初九那天早些來,可好?”
兩人起初都詫異,怎麼這才做客沒走,又來相邀?不大清醒的江五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短促地“啊”了一聲,又趕緊回頭瞅瞅東屋,捂了嘴,瞪大眼睛盯著長平王。
劉雯也反應過來,“王爺”
長平王朝兩人微笑。
劉雯拉著江五福身:“多謝王爺,我們那日一定早早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