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只有至明和吳竹春,其餘服侍的都被遣到下頭去了。祝氏帶了足有三十多人,將寬敞的廳堂站得滿滿的,珠環翠繞,粉香迎面,看得人眼花繚亂。
“給王爺請安。”幾十號人一起福身行禮,鶯聲瀝瀝。
長平王指指如瑾,“見過你們主子。”
祝氏當下提裙跪了下去,端正叩首,“藍主子安好。”
如瑾微有疑惑。剛見王爺都不行大禮的,怎麼就給她跪了?
姬妾樂女們也有疑惑的,不過有祝氏領頭,其餘人頂多略略遲疑了一息,也都相繼跪了下去,隨著祝氏磕了三個頭,口稱“藍主子”。
見長平王泰然自若端坐在身邊,如瑾便坦然受了眾人之禮,等待下文。
姬妾們拜見主母也不過如此,張六娘如今在院子裡關著,她們這樣是要做什麼呢?而且,也並不是所有姬妾樂女都在此處,還有一些,譬如佟家姐妹,未曾同來。
眾人叩首完畢,沒有立刻起身,跪在地上垂首靜候,很恭謹的儀態。
長平王開口:“她和本王一樣,你們如何待本王,就如何待她。若有不妥,該知道後果。”
祝氏領頭叩首:“妾身等謹遵王爺吩咐。”
長平王又道:“這府裡的主母自來只有她一個,本王身邊也只她一人,從前和以後,都是如此。”
“妾身明白。”眾人齊聲應著。
長平王便轉目笑看如瑾,“叫起吧。或者你有什麼想說的,儘可吩咐她們。”
如瑾沉默了一瞬,將眼掃過恭敬俯首的眾人,“王爺,我不太明白。”
長平王眼裡有冬陽的溫度,吩咐祝氏一眾:“將你們的身份說一說。”
有幾個人驚訝地抬了頭,頗為失禮地望向羅漢床上並坐的如瑾和長平王,看向如瑾的時候,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探詢和質疑。
祝氏當下領命開口,朝如瑾道:“妾身祝胭紅,遼鎮人氏,夫家姓賀單名蘭,是王爺府上外宅管事。”
如瑾吃驚,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你再說一遍?”
“妾身祝胭紅,遼鎮人氏,夫家姓賀單名蘭,是王爺府上外宅管事。”祝氏平靜地重複。
如瑾震驚地看向長平王,對上一雙笑盈盈的,帶了些許促狹的眸子。好像在得意洋洋地說,你沒想到吧?
祝氏身後的人相繼開口。
“妾身木雲娘,京城人,哥哥木立在王爺身邊做護衛。”
“妾身何丫,錢塘人氏,阿爹是王爺產業裡的一個大掌櫃。”
“妾身李憐微,祖籍川蜀,先夫是王爺護衛。”
一個接一個的說著,如瑾越聽越驚訝,這裡頭竟有一多半人是有夫婿的,還有李憐微這樣夫君已歿,或者只是訂婚,尚未嫁娶的。她們的男人,無一不在長平王的手下做事。
那些父兄親眷是長平王屬下也還罷了,有夫君的算怎麼回事?
“王爺”如瑾握緊了手爐,被上頭雕琢的花紋硌了掌心,也不覺得疼。
長平王唇角高高的翹起,“你明白了?”
“”怎會明白。
如瑾呆呆的,一直聽著三十多個人將名字來歷說完。她並沒有記住幾個,總之以前就分不清這些人誰是誰,現在更是困惑了。她只知道,只知道她們似乎和長平王只有從屬關係,而沒有男主人和姬妾的關係?
這,怎麼可能!
“還不叫起麼?她們剛認了主就被罰跪,可要委屈了。”長平王笑著調侃。
“你們請起。”如瑾恍惚著,覺得還是讓人家站起來比較好。
祝氏領人謝過站起,覷一眼含笑的長平王和發呆的如瑾,忍不住笑出聲來,說:“王爺,藍主子如您所願被驚著了,這可有我們的功勞在,您賞點什麼犒勞我們?”
“每人十兩銀子。”長平王揮袖。
“王爺真小氣。”
“二十兩。”
“再加每人一匹衣料,讓我們去庫房隨便挑。”祝氏討價還價。
“行。”長平王心情非常好地痛快答應,卻不忘記補充一句,“青色碧色的少挑點,給你們藍主子留著。”
“是。”祝氏呵呵笑著招呼眾人,準備下樓。
賀蘭抱著賬本跑了上來,行個禮,“剛聽說王爺叫了她們,奴才來遲了。”亮亮懷裡的簿冊,說,“這是內宅這月用度,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藍主子叫了大家來核對花用。”
聽意思是要給這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