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引路,將她帶到武安門那邊歇著去,看來這忙於選秀的大太監並沒有將她遺忘。引路的宮女不是靈芝,換成了一個沉默的小女孩子,只顧悶頭在前頭帶路,恰好方便了如瑾整理心情。
一路踩著溼潤的宮磚,在花木清香裡直走到距離武安門最近的宮院門口,如瑾站在院外停了腳步。
“小主,就是這裡了,請進去少待一會,到了下批秀女出宮的時候,您就可以跟著出去。奴婢差事已了,這就回去覆命。”
小宮女交待兩句,行了禮退開,恭謹得體的樣子比之前的靈芝強了許多,讓如瑾差點要問一問這女孩的名字。
不過她還是忍住了,不過萍水相逢,還是別與這宮廷有太多牽扯的好。一人一事,一磚一瓦,這裡的一切她都不喜歡。
她抬頭看了看武安門高聳的城樓,厚重的硃紅和金黃在青天下耀眼奪目,雨過天晴之後宮牆上有成片未乾的水跡,真像是一灘灘的血潑在了上面。
進來時她懷著深切的期待,現在如願落選了。可,高興不起來啊。
但願長平王本事不濟,沒能力將她弄到王府裡去吧。
“藍小姐!”江五小姐歡快迎出了院子,將如瑾思緒打斷。
如瑾訝然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毫髮未損,真心歡喜,自己的憂煩都沖淡了幾分,“那位張公公果然不是胡亂行事的人,拿你們作筏子立威罷了,總算好好的放了出來。”
“可不是,就是把我們帶到一間屋子裡關了半日而已,要不是那李沉香太討厭,我還覺得挺好的,正好躲過選秀。”
如瑾連忙讓她噤聲,江五小姐吐了吐舌頭,回頭朝宮院裡努嘴,“這些個人,落選了也不消停呢,有不少人眼淚都哭了一缸。”
如瑾攜了她的手進院子裡,一邊低聲問道:“怎麼,原來你這麼不想當選?”
“難道你願意?”江五小姐瞪眼,“入了宮就一輩子關在裡頭了,憋死都沒人心疼,傻子才要進宮當娘娘。我父親也說我這性子不適合在宮裡,來日說不定就會給家裡捅出什麼事來,要不是我沒有適齡的姐姐妹妹,他才不願意送我來參選呢。”
這江府丞倒是個明白人,怨不得能在任上做那麼久。
“莫非和李沉香口角,是你故意為之?”如瑾想到了一個可能。
江五眯眼一笑:“你真聰明。”
如瑾心中頓時冷笑。龍椅上的那位高高在上,自以為掌御天下,坐擁萬千美人,卻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處心積慮在籌劃落選呢,避他如蛇蠍猛獸。
兩人說著話,在抄手遊廊的美人靠上尋了個地方坐下,惹來旁人側目。
落選的秀女們三三兩兩在院子裡等候,還有躲在廂房裡抹淚的,隔一會便要出宮,因此也沒有人來約束她們,只有幾個雜役的小宮女小內侍來回穿梭。所以如瑾和江五並肩進來,不少秀女便沒有顧忌的議論起來。
“她們兩個怎麼湊到一起去了,一個得罪了張公公,一個得罪了慶貴妃。”
“常言道人以類聚嘛,她們也算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在一起,難道還腆著臉來和我們搭訕?”
“換做是我,當著滿京城的淑媛出了那麼大丑,早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怎會貼到人前來。”
“一身晦氣,坐得這麼近,讓人討厭!”
隔了一個廊柱,另一側的美人靠上有人頗為高聲。其他人遠遠近近的低聲嘀咕也就罷了,這幾句明顯有故意挑釁的嫌疑。
江五側頭瞅了那幾個秀女一眼,盯著其中一個向如瑾道:“別搭理她們,那是李沉香的表姐,憋了勁給咱們添堵呢。不過要我說,要真是為李沉香找場子,早晨那會子怎麼不敢當著張公公和我理論呢,現在說這些真是好大本事。”
早在江五和李沉香口角時如瑾就知道她不好惹了,此時見她將那秀女氣得臉色青白,也不去勸阻,任由她放開了罵去,自己只好整以暇在旁邊看著。
這世上總是有些人愚蠢狹隘,還喜歡到處惹事。因了梵華殿的遭遇,如瑾現下的心情並不好,被人指著鼻子冷嘲熱諷,自然願意看見那人吃癟。若不是懶得理人,早也開腔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試試?”被江五盯著的秀女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張茉兒,又忘了自己姓什麼了?你姓張,不姓李,別隻一個勁兒的往李沉香身上貼。她也算不得名門貴女,你把自己煉成一貼膏藥也粘不下來幾兩便宜。”江五又嘲諷幾句,回頭和如瑾解釋,“這位的老爹在禮部做抄司文吏,所以她跟李沉香比親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