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鋪子二樓的另一面是幾間茶室,簡單用屏風隔了,以作客人休息之用。如瑾進了一間茶室坐下,便有店中小丫鬟端了茶水點心進來。茶是好茶,點心是西順福的手藝,連茶盞小碟都是上等淨瓷,皆不收銀錢,這間鋪子果然與普通小店不同。
然而如瑾卻也沒有品茶用點心的心情,默默坐著只是思忖。藍如琳原本該在青州家中待嫁,為何卻突然出現在京城,而對此事京中藍家諸人竟沒有人知道。每月京城和青州都有往返報平安的摺子,青州留守的管家們會將府中大事逐一稟報,信上卻從沒提過藍如琳的事情。
聽藍如琳方才言語,顯見是來京時候不短了,連藍澤因新宅揹債的事情都知道。她既在這裡,卻不跟藍家知會,若不是今日巧遇,恐怕藍家諸人還要矇在鼓裡。而藍如琳這通身華貴衣衫釵環又是從何而來,如瑾記得她根本就沒有這些東西。
“姑娘,這五姑娘實在可氣,您看她方才那張狂樣子,眉毛都要翹到天上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嘛!以前她哪裡敢和姑娘這般囂張,再說她怎會在這裡呢?”碧桃侍立一旁,眉頭也是緊皺。
“今日如此,她必有倚仗,只是那倚仗是什麼呢。”如瑾只覺得心往下墜,對於未知又沒有把握的事情,她無法心安。
日影偏移,盞中茶涼,鋪子丫鬟換了幾次熱茶上來,藍如琳那邊還是挑揀布匹,將店中幾個女夥計使喚的團團轉,如瑾在這邊默坐,隔了立地屏風,總能聽見她支使人的高高在上的聲音。
“姑娘,這家鋪子來往皆是有身份的,五姑娘這般言行豈不讓人笑話,簡直是鄉間財主的嘴臉了,只知道炫耀張狂,哪有一點貴門氣度。”碧桃終於忍不住抱怨。
隔著屏風摺扇的空隙能看見外面客人走動,藍如琳在那邊使喚夥計的時候,便不斷有衣飾光鮮的夫人小姐面露嫌惡,藍如琳自己卻渾然不覺似的,一直不停的擺架子炫耀。
“這個我要了,這個也給我包起來,那個麼雖然號稱上等雲緞,可我看也沒什麼好的,得了,拿過來吧,給我這丫頭做副鞋面。”
藍如琳的聲音由遠及近,一路吩咐著一路朝如瑾所處隔間裡來。人還未至,香風先入,接著是清脆的笑聲,“三姐姐久等了,真沒想到你會耐心等這麼久,倒讓我吃驚。”
香蕊隨著她走進來,手上捧著一匹如意紋玫瑰雲緞,藍如琳徑自在如瑾對面坐了,笑指著那緞子說:“不是什麼好東西,給丫頭隨便做點鞋面荷包,看顏色也適合姐姐身邊的碧桃,不如我勻給你們半匹,拿去裁剪東西。”
那匹料子色澤鮮亮純正,紋路細膩,一看便是雲緞裡的上品,這麼一整匹價值想來不菲,若是出自名坊名家,那價錢更要翻倍,藍如琳卻口口聲聲說要給丫鬟做鞋面,還要大方勻給碧桃半匹,炫耀的態度太過囂張了。
“五妹日子似乎過得不錯,這樣的衣料祖母都不常穿,香蕊跟著你實在有福。”她要顯擺,如瑾便任由她顯擺,也坦誠藍家支撐不起這樣的花費,繼而道,“東西都挑好了麼,與我同去茶樓坐坐?”
藍如琳塗了鮮豔胭脂的紅唇勾出燦爛弧度,“哎呀,卻是不巧,現今時辰不早,今日不能陪姐姐說話了。不如約個時候,改日再敘?”
“五姑娘!”碧桃皺眉壓著火氣,“我們姑娘等你這許久,你怎能這樣。”
藍如琳只是攤手:“我方才也說了,買完東西若是我有空才會陪姐姐說話,現下卻是正好沒空。姐姐若嫌等得時候太長,方才大可不等,我又沒有留姐姐在此。”
如瑾微微抬手阻止碧桃再說,見藍如琳這般,一直蹙著的秀眉反而舒展了,凝視對方片刻,微笑道:“我不知五妹身後是何倚仗,只是,劉姨娘若沒和你同來京城,該是還在府中後園小屋中獨居?知道五妹可在京中名店一擲千金,過得這般順心隨意,想來姨娘也能安心了。可惜姨娘是藍府家生,無法擅自離府,不然遠來京城跟著妹妹享福該是更好。”
藍如琳笑盈盈的臉色便是一凝,眼裡閃過羞惱,精心描繪的柳眉扭曲擰動。如瑾見她如此,便知劉姨娘還在青州藍府之中,不然藍如琳早就出言反駁了。
且不說劉姨娘還在青州,她就沒有張狂的根基,除非她不想認那生母。即便是劉姨娘真在她身邊同享富貴,作為家生奴婢,賣身契也攥在藍府主子手裡,劉姨娘無論人走到哪裡都脫不了奴籍,脫不掉藍家的掌控。
藍如琳塗了丹蔻的手指緊緊捏著茶杯,修剪尖尖的指甲似可將瓷盞摳破,沉默一會咬牙說道:“我事忙,只能與姐姐敘話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