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胡亂耍脾氣抖威風,你才來幾天,府裡的路還認不清呢吧?”
其他姑娘笑嘻嘻的看著兩人打嘴仗,沒人幫腔,也沒人勸。
章乳母覺得這簡直是要反天了,哪家的姬妾敢跟主母的嬤嬤這樣說話。她覺得非得行家法立威不可。
張六娘帶著丫鬟們走過來。她看看站在自家門前的十來個女子,發現大多都不認識,大婚的次日長平王曾召來幾個姑娘給她請安問禮,想必那幾個是府裡地位較高的。聽說還有許多女人,但她進府時候短,還沒認全。
她看到人群中有一個見過的面孔,就衝著那人說:“你們要做什麼?”
至於和章乳母拌嘴的那個姑娘,她沒有給正眼,以她的身份,自不能降低姿態和無禮姬妾說話。
被問到的女子越眾而出,梳著雲頂髻,露出光潔寬闊的額頭,一雙大大的杏眼帶著笑意,規規矩矩的福身行了個禮,回答說:“我們要去前頭看藍側妃的嫁妝,聽說有皇后娘娘特賜的大玻璃磚鏡,大家去過個眼癮。”
章乳母在一旁聽得眼角直抽抽。
“祝姑娘,和王妃說話要自稱婢妾。”她忍不住提醒。
剛才那個和她拌嘴的藍衫子姑娘就說:“祝姐姐和王妃說話,你插什麼嘴,有你說話的份麼?”
章乳母狠狠咬牙才忍住了回嘴的衝動,她不能再跟這丫頭對嘴了,太失身份。她轉頭看向張六娘,示意其拿出主母的款來。
張六娘只當沒看見她的眼神,瞥了那藍衫姑娘一眼,問祝姑娘說:“這位是誰,性子很活潑。”
祝姑娘笑道:“是錦瑟院的窈娘,彈得一手好琵琶,常被王爺稱讚。”
原來是個琵琶女伶。
章乳母五內翻腸,自己竟被一個連婢女都不如的樂伎搶白了。
張六娘聽了,只略略一點頭,並沒有追問窈娘對自己乳母不敬的事,只朝祝姑娘說:“那你們去吧。”
祝姑娘應了,拉起窈娘,招呼了眾人朝外走。
章乳母發急,不過當著外人又不能駁回張六孃的吩咐,直等那群花紅柳綠的姑娘繞過幾叢花木看不見蹤影了,才皺眉道:“王妃,您不能這麼寬和,您才是這府裡的正室主母,怎麼能讓她們在眼前對嘴對舌的叫囂,尊卑都沒了。以前這府裡是沒有女主人,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野慣了,您得把規矩一樣一樣的立起來才行,老這麼亂下去哪裡還像個王府了。您看那個琵琶女,見了您禮都不行一個,還有祝姑娘也是,跟您你來我去的成什麼體統!”
“我心裡有數,嬤嬤且別管了。”張六娘回身往院子裡走。
章乳母覺得王妃一點都沒數,跟在後頭繼續進言:“您是不是覺得她們在府裡日子比您長,又受過寵,懲治她們怕王爺怪罪?這事您想左了,您是王妃,懲治誰不是您說了算,況且初來乍到,您得立威站住腳,以後才能轄制眾人。您要是不想讓人說嚴苛,老身替您辦了就是。府裡女人再多,您恩威並施,分撥親疏,理順了也不是難事。您現在只需要將滿府裡的人都見一見,然後慢慢調理,到時候”
“嬤嬤別說了,我渴了,去端茶來吧。”
張六娘打斷了乳母的喋喋不休。
當著琅環幾個的面,章乳母覺得面子上有些下不來。香縷主動去端了茶過來,遞給章乳母。章乳母看看張六孃的臉色,知道不宜再勸,奉了茶,安靜站到了一邊,暗自琢磨是不是要回去找太太說說,不能任著主子這樣下去。
張六娘坐到了迴廊的美人靠上,對著日頭下的花影默默不語。
府中女人們熱熱鬧鬧的去看嫁妝,她怎能毫無芥蒂?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們大大咧咧的打她門前過,嘻嘻哈哈的吵鬧,當面說什麼皇后賞賜的大鏡子,一舉一動都在打她的臉。
她是正室,側室的嫁妝進門,也該由她親自過目,這群女人卻等不及嫁妝進內宅,火急火燎的就要跑去前頭看,成什麼事了。
而且皇后是她的親姑姑,給別人的賞賜比給她的那份還多,祝姑娘當面提起來,不是在笑話她麼?
她才過門幾天,受這樣的氣,怎麼可能不窩心,怎麼不想行使主母的權力!
可是她能麼,敢麼?夫君連續幾夜和她同屋分床,她睡了兩晚的椅子,第三天才有了一張臥榻。她算什麼主母。
那你們去吧。
她只能由著姬妾女伶們隨心所欲。
什麼時候她才能威嚴端肅的說一句,都給我站住,哪兒也不許去!
如瑾在嫁妝出門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