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大難,鄭運和慶貴妃太子妃等人的事情,恐怕伯父也不便輕易說出。您和鄭運的恩怨事小,涉及太子、京營和亂民的事情,實是大事。”
劉衡海慢慢鎖起眉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吐掉,最終用力點頭:“難為你能想到這點,連我一時也未能想明白,侄女,多謝你提醒。”
他這一聲謝十分誠懇,完全忽略了兩人的輩分關係,只因如瑾所說之事著實有理。左彪營趁亂殺朝臣是真,但劉府即便逃出人去,將此事說給旁人聽,甚至上本告狀,恐怕也沒有什麼憑據能佐證此事。行兇的官兵是不會認罪的,光憑劉府一家之言,要想讓上頭主持公道難比登天。而至於說到鄭運和慶貴妃等人挾私報復的事情,更是沒有憑據了,即便能讓左彪營這一隊官兵伏法,他們頂多也是替罪的,又如何能追查到慶貴妃頭上?到頭來不但不能報仇,反而會惹下更大的麻煩。更何況此時牽扯了京都之亂,又涉及太子一系,到時會起什麼樣的枝節實難預料,弄不好劉家就要捲入儲君之爭。
如瑾見劉衡海頭腦清醒,進一步說道:“侄女說幾句不知輕重的話,伯父若不願意,只當聽聽就算,莫要生氣。”
“你但說無妨,經了今夜之事,伯父只拿你當親生女兒看待,怎會和你生氣。”
“那麼侄女就說了。”如瑾斟酌言語,放低聲音道,“依侄女看,今夜之事不如暫且壓下不提,伯父約束了府里人莫要亂說亂傳,只當官兵未曾做過下作之事。他們的傷亡全都是亂民造成,劉府的傷亡也是亂民所致,其他的事情就不必上本參奏了。等著日後暗中查出線索把柄,萬無一失時再揭出此事。若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若是有人走漏今夜之事,我只說是亂民假扮官兵,必不牽扯左彪營和太子妃等。”
劉衡海接話很快,如瑾暗自點頭,知道這位伯父已經完全明白了。慶貴妃勢大,太子是儲君,憑劉府的力量完全不能與之抗衡,若是真的對上,那後果可想而知。唯一的出路只有暫且隱忍,只待日後尋機再算賬。
“侄女,伯父我也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劉衡海突然說道。
“伯父可是要問那些黑衣人?”一見他神色如瑾已經瞭然,只道,“今夜多虧了他們相救,此等大恩,也不知該找誰去報。伯父家中世代習武,是否結交過某些江湖朋友,關鍵時候馳援來救,是伯父廣結善緣的福氣了。”
長平王那樣裝扮而來,自是不願意洩露身份,即便劉衡海是親戚,如瑾也不能說與他知道。
好在劉衡海也是明白人,一見如瑾如此說話,立刻笑了,搖頭嘆道:“若不是侄女你,劉家今日要遭大難。這份恩情伯父謹記於心,侄女日後只當這裡是家,有何事為難也儘管跟我開口。”
兩人又說了幾句,劉衡海過去安置府中人了。先前他曾叫人去亂民堆裡捉拿鄭家家奴,可巧有個機靈的護院捉了一人,後來局面亂了,他帶著那奴才熟門熟路躲進了外宅的一座假山裡,此時摸出來和主子回稟,劉衡海叫他不要聲張,帶了那個鄭家奴才暗自關押去,以待日後。
劉家眾人忙著滅火,收拾出了一處房舍,將女眷和傷員們都帶過去安頓。尚未安頓清楚,府外又衝進一眾官兵,比方才那些人數更多,將所有人都嚇得不輕。劉衡海看清對方服色才放了心,來者不是別個,正是右驍營的官兵。
燕朝京都兩大京營護衛,此次平亂也由兩營分別出動兵丁。本朝皇帝為了牽制掌控,這兩營的掌軍武將從來都讓彼此有隙的人擔任,因此上這兩營官兵也相互不對付。右驍營來的這一隊將近兩百人,由把總帶隊,到劉衡海跟前勒馬上前施禮,指著一地屍首問道:“請問將軍,這些傷亡?”
“是左彪營將士們拼死平亂,與作亂教徒同歸於盡。”
“真的?”把總自然不能相信。哪有這樣巧合的事情,攻入府宅的亂民全都死了,前來剿匪的官兵也全都死了,怎麼都是蹊蹺,何況劉府進來的亂民比別家多了許多。
“自然是真,改日本官還要上本為這些陣亡的將士誇工請封。”劉衡海雖無兵權,但武將官職上是遠高於這個把總的,他說得面不改色斬釘截鐵,那把總也不好深問,只得草草叮囑幾句,帶著人在府裡轉了一圈,確定再無遺漏的亂民,又飛奔出去到別處平亂了。
如瑾帶著藍府的僕婢,命人抬了祖母,和劉家眾人一同進入石屋附近一所還算完好的房舍。說是還算完好,其實這院子也起過火,燒了東廂房,只剩正房和西廂還能進人。女眷們都進入正屋,西廂房那邊是受傷的家丁護院,非常時候,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