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雖然是目不斜視,也讓丫鬟們避之不及。
如瑾早就領教過長平王這種所謂的不拘小節,沒放在心上,依舊吃自己的飯。身後吳竹春倒是沒什麼,吉祥是有些發窘的,微微側了側身。對面張六孃的丫鬟們紛紛低了頭,顯然對外宅管事跑到內院裡來十分不適應。若是男僕都往內宅跑,還要內侍們做什麼呢?
賀蘭行個禮稟報說:“京外莊子秋收完了,收成只有往年兩成,莊頭來討王爺的示下看該怎麼分。另外他弟弟從南邊跑貨回來,說老家那邊有災,想讓他忙完這邊回去看看,您看要不要放他去呢?”
如瑾暗忖,這都是什麼芝麻事,也值得特意跑進內院裡來打擾主子吃飯。不過她側頭瞅了瞅賀蘭,這個管事面色沉穩,態度認真,回事的語氣也是不緊不慢,不像是行事沒章程的人。想來該是有什麼緣故。她埋頭繼續吃東西。
長平王放了筷子,張六娘立時遞了帕子過去給他擦手,一面略帶疑惑的打量賀蘭一眼,想必也是在犯嘀咕。不過和如瑾一樣,她也沒說什麼。
長平王慢慢的擦手,擦完了,才吩咐賀蘭說:“收成給莊戶們分下去,有富裕再交上來。讓莊頭在外頭等著,一會我去問問他詳細。”
“是。”賀蘭躬身要退下,長平王叫了他說,“回去將內院的賬目整一整,完了交給王妃,以後這部分你就不用管了,按時撥錢進來就是。另外給側妃也謄一份,她和王妃一起管。”
賀蘭領命去了,如瑾眼角餘光不經意掃過張六娘,發現她也正在打量自己。如瑾就轉目過去點了點頭,張六娘笑了一下,朝長平王說:“多謝王爺信任。待妾身拿了冊子看過,有什麼不懂的再去問藍妹妹。”
如瑾道:“還是直接問賀管事吧,府裡的事我和姐姐一樣,兩眼一抹黑。”
長平王說:“你們商量著學,可隨時叫了賀蘭進來問。”
張六娘點頭應了,想了一想,最終忍不住開口說:“王爺,內宅外宅畢竟有別,以後賀管事等人若是要進來,事先知會一聲為好,讓該避的人都避開。”
“嗯?本王覺得甚為不便。”
“王爺,若是讓外人知道,終究不大好聽。內院裡丫鬟樂女這麼多,傳出個什麼風都與王爺聲名有損。”
長平王側目:“能傳出什麼風?”
張六娘語塞。明擺著的事,他是故意裝糊塗嗎。難道還讓她仔細解釋男僕和女僕輕易能見面該有什麼樣的後果?
長平王說:“本王這宅子歷來是如此,也沒聽過什麼不入耳的話。你把自己的丫鬟管好就是了。”
如瑾哭笑不得,這算什麼話啊,指著鼻子說張六孃的丫鬟不檢點?果然張六娘臉色微變,十分難堪。長平王站了起來,“這席面不錯,等六哥回來就這麼辦吧,將他們一家子都請過來。”
張六娘只好站起來答應,如瑾就也放了筷子,盥口拭手,算是吃完了。長平王領著人大步而去,如瑾不能吃完了拍拍屁股就走,回頭讓吉祥幾個幫著張六孃的丫鬟收拾桌子,這是禮貌。
張六娘說:“不用妹妹費心,讓她們做就是了。”說著命雲芍領了幾個木樁子收拾。如瑾看香縷琅環都不動手,便也沒堅持。
張六娘叫琅環去重新沏茶,叫了名字之後才恍覺叫錯了,忙又改了“藤蘿”,這兩字一出口,琅環臉色就訕訕的,畢竟新名字比舊名字難聽太多了,好像長在野地裡沒人搭理的雜草。張六娘倒是還算如常,帶了如瑾在院子裡散步消食,一面說起管賬的事。
“妹妹在家時就打理內院,我是沒有這等經驗的,還要妹妹多幫襯。”
如瑾笑說:“我家不過幾口子人,事少,我也是幫著母親而已,拿主意管事的還是她。所以若真說起來,還不比姐姐出身貴門大戶,即便沒親手管過什麼,光是看也看出六七成的功力了。”
“你倒謙虛。”張六娘也笑,“那麼我們就一起摸著石頭過河了,若是出了什麼岔子,一起挨王爺的訓去。”
外院書房旁邊的迴廊水榭裡,四面隔扇全都大開,晚風習習吹著,長平王見了前來討示下的毛莊頭。
毛莊頭單名一個旺字,是個五十多歲的乾瘦老頭,三角眼吊著,山羊鬍子稀稀拉拉,黝黑的臉上皺紋密佈,憨憨低著頭,一眼看上去就是個整日侍弄黃土秧苗的農人,尤其是身上那打著補丁的粗布大褂,出現在金玉滿堂的王府裡顯得特別不合時宜。
長平王席地坐在涼簟上,順手從矮几上的果盤中撿了一個李子,一絲不差丟在毛莊頭腦門正中,“你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