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正因她回了一趟侯府,卻把藍澤驚動了。孫媽媽前腳回來,後腳藍澤就找來了長平王府。
“侯爺這樣怒氣衝衝,所為何事?今天您已經跑了兩趟王府了,是天塌下來了?您便是不顧著自己的臉面,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如瑾請藍澤入座,藍澤卻青著臉直直站在當地,怒視如瑾。
吳竹春趕緊上前兩步,免得藍澤一時衝動做出什麼事來。
如瑾讓她退到一邊:“不用擔心,咱們侯爺還沒膽子在王府打人。”
正說著,秦氏帶了丫鬟進來,“怎麼了,鬧這麼大動靜,一路進來踢踢踏踏的,你可弄清楚這是王府”
是聽見藍澤怒衝衝進來的訊息,怕女兒吃虧趕過來的。
誰知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覺得有勁風撲面。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已然是砰的一聲,藍澤撞翻了身邊一個寸許見方的花梨小几,撲通坐倒在地。
吳竹春正往如瑾身邊退回,還告罪:“主子莫怪,奴婢離太太有些遠,侯爺突然和太太動手,奴婢趕回去來不及調整手下輕重,衝撞了侯爺”
秦氏這才明白是藍澤要打自己,被吳竹春千鈞一髮地攔住了。
且顧不得琢磨吳竹春怎麼手腳那麼快,秦氏忙去看地上的藍澤,見他正坐在地上呲牙咧嘴,似乎是撞到了哪裡,不由讚了一聲“活該”!
如瑾正在那邊和吳竹春說:“無妨,也好讓他清醒清醒。”
秦氏走到女兒跟前問緣由,如瑾知道事情瞞不住了,就簡略將冬雪提了一提。
秦氏愣了一下,臉色越來越黯。
如瑾正要勸母親寬心,秦氏已經開了口:“藍澤!”
她直呼丈夫的名字。
“若不是顧念女兒的名聲,你以為我願意和你這種東西多做一天夫妻麼?嫁與你這麼多年,除了沒能給你生兒子,我有哪點對不住你。為了一個賤婢,一個還沒出孃胎的庶孽,你竟和我動手?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整日侯府這侯府那的,你且問問你自己,也配姓藍?老祖宗的臉全都被你丟盡了!”
“你”藍澤扶著身邊的椅子忍痛站起來,被當眾指著鼻子罵,氣得臉色灰白,“本侯要”
“要如何?休了我?”秦氏冷笑,“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倒是的確有理由休我。只是你敢麼,休了我,看你還能不能進長平王府的門!有本事,你就在這裡當眾寫封休書出來。你若不會,我替你寫。”
秦氏現在是有恃無恐,女兒與她貼心,便是從襄國侯府離開,她也有容身之處。自從生了二女兒之後,和藍澤和離的念頭就多次在她腦海裡盤旋,只是當時她自己儘可捨棄一身名聲,女兒的名聲她卻不能不顧。一個被休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走到哪裡都要被人輕賤,被人指指點點。若是藍澤再娶個續絃進門,女兒們的日子豈非更要艱難?
及至現在,真切感受到長平王對女兒的好,也漸漸知道了他不是看重虛名的人,不說別的,就說那次千里迢迢潛回京城來探望,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出來的——於是秦氏再也無所顧忌,藍澤上門來鬧,她索性與他挑明瞭說。
如瑾沒攔著母親。
她知道這些話想必已經憋在母親肚子裡好久了。
其實她有時候所表現出來的孤絕,是從母親身上一脈繼承的。在這種事上,她十分理解母親的心情。
如果得不到,就徹底舍掉。
反倒是藍澤,聞言愣了好久,臉色變幻不定。
“你可別逞能。”他警告秦氏。不足的卻是自己的底氣。
秦氏招呼侍婢飛雲,“去拿紙筆來,伺候侯爺寫字!”
藍澤看如瑾。
如瑾轉開目光,置身事外。
飛雲很快在偏廳的小書案上鋪好了紙,研好了墨。秦氏道:“侯爺請吧。那桌子聽說王爺平日偶爾也會用,今日你有幸用上一用,可以慢慢兒地寫,多佔一會地方。錯過了今日,以後可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藍澤氣個倒仰。
眼見著滿屋子丫鬟一個躲避的也沒有,連侯府的帶王府的,全都直愣愣戳在那裡聽主子們吵架,看他的笑話,不由臉色由白轉紅,說不出的羞臊。
他再次朝如瑾看。
如瑾接過丫鬟剛端上來的熱騰騰的牛乳羹,用小銀匙子一下一下舀著吃,完全是不理會堂中爭吵的態度。
“你看看你母親,中了什麼邪,竟然要自請被休,簡直簡直丟你的臉”
“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