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原本是瀲華宮主位,但自從蕭綾獲封住進來之後,兩個人明裡暗裡總少不了摩擦。一個是久居高位容不得沙子的,一個是盛寵新人風頭正勁的,幾番交鋒下來各有勝負,誰也沒贏了誰去。偏生蕭綾在皇帝跟前對兩人的爭鋒緘口不語,而寧貴嬪得個空就要奚落幾句,日子久了,皇帝大概有些煩。寧貴嬪幾番要將雲美人挪到自己宮裡去,皇后不鬆口,她就求到了皇帝跟前,說什麼若跟前沒個聊得來的姐妹,還不如自己獨門獨院住著。皇帝當時正為前朝的事思慮,順口就說了一句“那你便去後頭那處小院子住吧”,寧貴嬪後悔不迭,可為時已晚。
好在搬出去沒多久那蕭綾也失了寵,從春恩殿侍寢被趕出來成為宮中笑柄,而皇帝對她和以往也沒太大不同,寧貴嬪這才放下心來,漸漸又恢復了以前的掐尖要強,得空就讓人去前頭給蕭綾添堵。再後來,蕭綾復寵晉級,寧貴嬪不甘心被人嘲笑,一直找機會想要往更大的宮院挪動,只是皇帝總是懶得理會她,最後拖到端午節宮變,這事便越發沒了著落。若不是一心想要討好皇帝,她昨天也不會接了禍害如瑾的差事,到頭來卻弄個勒令禁足,真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日頭老高了還躺在床上不想起來,蒙著被子生悶氣。
靜妃在外叫門的時候,底下人報上來,寧貴嬪直接吩咐不給開門,翻個身繼續躺著。可沒一會,院裡就有響動和驚呼,有人風一陣捲進屋裡來,直闖內室將她從床上拎起。
寧貴嬪上身只穿了一個肚兜,外衣都沒來得及披就被一路拖到了院子裡。“你們幹什麼!你你是怎麼進來的!”她狠狠瞪著施施然走進院的靜妃,一邊慌不迭往露出的手臂和肩膀上捂。可下身的寢褲為了夏日涼快是用薄紗製成的,實在透亮得很,兩條白嫩嫩的長腿在紗下若隱若現,內侍群裡就有忍不住上瞟的。
“瞎了你們的狗眼!明日稟報皇上,一個個兒要你們的命!”寧貴嬪被扔在地上卻不敢往起站,只怕洩露更多春色。服侍她的人全都被巡守的內侍控制著,幾個懂拳腳的想要動手反抗,捱了幾下揍全都老實了。寧貴嬪暗恨這些人不盡全力,後悔費了大力將他們弄到跟前,卻一點兒都不頂用。卻不知她自己此時勢微,要想讓宮人聽命實在有些困難。
靜妃命人關了院門,還讓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高高的臺階上吹風歇陰涼,板著臉對日頭底下烤著的寧貴嬪說:“皇上不過讓你思過幾日,你不說老老實實反省,反而要心生懷恨惡意詛咒,該當何罪?現下皇上昏迷不醒,這罪責你擔得起嗎!”
寧貴嬪猶被打了當頭一棒,她什麼時候惡意詛咒了?皇上昏迷不醒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才躺了一宿,靜妃就敢明目張膽地闖進來?
“你在胡說什麼?本宮貴為一宮主位,豈是你說誣陷就誣陷的!”
靜妃瞥一眼侍女織素,織素帶了人直入寧貴嬪寢房,須臾拿了一團皺巴巴的布料出來。“那是什麼!”寧貴嬪一見織素進屋就知道不好。
織素說:“是從寧貴嬪枕頭底下翻出來的,貴嬪娘娘還要問我麼?這東西做的簡陋,卻也依稀能看出是個人形,尤其裡頭還寫著皇上的名諱,真是大不敬。”
似乎是一團帕子被隨意挽出了圓頭做腦袋,其餘就是披散的衣服,腦袋上明晃晃紮了兩根繡花針,衣服翻起來,內裡真寫著“商鈞”二字。寧貴嬪幾乎要吐血,“這怎麼可能在本宮枕頭底下!本宮躺了一宿都不知道,這樣的誣陷栽贓太讓本宮小瞧!”
管你小瞧高看,管用就行。靜妃冷著臉下令:“本宮代掌內廷,容不得這等齷齪事在眼皮子底下發生,來人,將這罪婦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你敢!”寧貴嬪顧不得羞,霍地一下站了起來,“本宮是皇上親封的貴嬪,沒有皇上的旨意我看誰敢動手!劉熙,你不過只比本宮高了一級,誰給你的權力處置本宮?來日鬧到御前,本宮看你拿什麼跟皇上解釋。”急切間她直呼了靜妃名諱。
靜妃哂笑:“你還是等皇上醒了再說這話吧。”遂命人動手,還吩咐寧貴嬪的宮人,“主子獲罪,你們一眾都逃不了干係,早早把平日她做過什麼說過什麼都供出來,本宮或可酌情減輕責罰。供得好的,本宮調他到身邊來當差。”
一群宮人大眼瞪小眼,眼睜睜看著寧貴嬪被按在刑凳上,立時就要捱打。寧貴嬪掙脫不開,咬牙切齒地罵,“劉熙你可別得意,趁著皇上不能理事便欺負本宮,日後本宮絕不與你善罷甘休!”
又道:“你真當自己能執掌六宮?別做夢了!當初皇上不過用你牽制皇后罷了,現在皇后沒了,你怎麼遲遲不能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