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唐知戲說,會陪他上山看無數次的石碑。
夜英站於雪山之巔,看著英雄碑上的藤蔓乾燥脫落,猶似金佛裸身般的靜默。
這裡就像是一座無名的陵園,靜謐的大雪再次覆蓋了英冢。
多年以後,誰還能陪他來這祭一杯酒,誰還會對著這斑駁的石碑,吹一首碧血千秋?
心裡有怎麼都填不滿的空缺,彷彿自己畫地為牢,百年孤獨。
夜英曾以為自己心無所物,也曾以為自己大愛蒼生。
可其實他錯了,他全都錯了。
“龍薩。”
身後,悄悄陪伴著的周暮徹,走上前幾步。
夜英當然是知道的,阿徹是跟在他後頭上得山,大概是怕他想不開?
“你已經站了幾個小時天快黑了,下山會很危險。”
“阿徹。”夜英打斷他的話,認真地問他,“你說”
周暮徹靜下了心,聽到龍薩用又低又緩的聲音問。
“千古流芳,不世英雄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他向前伸手,撫摸著英雄碑,像在向誰索詢答案。
“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
青天白雪,可是,卻沒有人給他回應。
這天地皆是荒蕪。
一整夜,難枕難眠。
藥香繚繞著夜英,怎麼都不肯放過他。
濃烈的,清淡的,苦澀的,甘甜的,仿若世間百味都在他的血液中,每一種味道,都讓自己想起唐知戲。
聽見門外有細微的動靜,夜英披了件外衫開門,見到周暮徹獨自站在那裡。
“夜英。”他的神情帶著些許慚愧與無措,直白地喊龍薩的姓名。
“怎麼了?”
“我我必須告訴你,我知道的事。”周暮徹我了握拳頭,又再鬆開,“關於維妮為什麼會離開。”
夜英才要追問下去,兩人同時聽見轟鳴聲從灼龍江的另一邊,奔騰而來!
本還在熟睡中的村寨,被巨聲驚醒,鳥獸皆散。
“難道是雪崩?”
夜英帶著周暮徹往山腳處趕去,一路上村民們跟隨他們的龍薩。
“龍薩!”沈策在前方長喚,接著,直接跪在了青石板的道路上,“龍薩英雄碑塌了。”
“沈策,你說什麼?”單羅大叔從夜英的身後走上來。
眾人都是不敢置信。
“英雄碑塌了,石碑都碎了墜入了灼龍江。”
疊嶂雄峰之上,屹立在懸崖盡頭的英雄碑,在過了千年的風霜雪雨後,終於從崖山坍塌,只留下千瘡百孔的根基。
夜英仰視天空慢慢灑落的冰渣,隱約發現山崖的盡頭,已經沒有了青白墓碑的輪廓
為何偏偏發生在這個時候?這麼龐大的物體,靠人為是根本不可能的還是老天爺真有什麼用意?
如今,他是真正的痛失所愛,而那些所謂的虛名,正好也不復存在了吧。
單羅大叔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敞開大笑,“如果,非要說天意的話,這就是天意吧。”
這時不知人群中的誰,大聲喊出了灼龍族鬼神的尊稱。
“是南撒!一定是南撒顯靈了!”
“是嗎?”單羅大叔就像是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這麼豁然大悟過。
“那麼,他是帶了什麼話,給我們的英雄龍薩吧。”
夜英不語,繼續看著單羅與周暮徹。
“這是什麼意思?”
“老頭子我從來沒有像今天,感覺自己這麼接近神諭過。”單羅大叔莊嚴地望了一眼四周的大山,“去吧,龍薩,我灼龍族已經不需要英雄了!”
民眾聞言,都陸續屈膝跪拜,他們對著年輕的龍薩夜英,虔誠如叩仰神佛。
“去吧,這兩天天氣反常,他們也應該被困在半路了,你現在啟程也應該趕得上。”
龍薩大人不禁笑了笑。
但願這一次,你們能先把所有的真相告訴我。
“夜英,你已經對得起別人了,從今往後你要對得起自己。”
他愣了愣,隨後對著單羅大叔,點了一個頭。
“我已經對得起別人,今後便要對得起自己,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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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又下雪了!
我還以為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