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部分

“俺怎麼不好好吃飯了?俺是閨女孩兒,哪像你那麼能吃”,我反駁哥哥。“好了好了,走了”,父親催促了。父親挑著兩筐提著馬燈在前,姐姐和哥哥一人揹著一筐隨後,朝村裡走去。

那會兒,一年下來,只有到了秋天,家家戶戶才分得好多好多東西,地瓜乾和柿子,還有少量的五穀雜糧。要知道,地瓜幹是一家全年的口糧,柿子,是人們的錢袋子。在山村,只有秋天,才是真正意義的收穫季節。

分到家的柿子,攬上一缸,脫掉澀味,一部分供家裡人嚐鮮,一部分送給山外的親朋好友,或是到集市上賣掉。剩下的大部分柿子,家家戶戶的都要加工成柿餅,這使得山村的秋忙比別處都長。收了瓜幹,裝滿囤子,沒了地裡山上的活了,家家戶戶開始忙著加工柿餅了。用獨輪車圈做的削皮工具搖著削皮,削好的柿子運到平坦的地方擺放到架空的秫秸箔上曬,曬上一陣子就要一個個的用手去捏,就那麼曬一陣子捏一遍的,直到把圓圓的柿子捏成薄餅。這個過程也得十來天的時間呢,而且也是大人孩子齊上陣的。曬好成型的柿餅收起來揹回家,裝到秫秸囤子裡存放,等到佈滿了白霜就可以吃了。家裡留下自己吃的和送人的,大都送到公社收購站去賣了。那年月,山裡的農民,沒有多少來錢項,柿餅的收入可佔著村民們現金收入的絕大比例呢。

忙完秋,母親也順利生下了弟弟。這個秋天,對我們一家而言,更是完整意義的豐收季——囤子滿了,炕上也滿了。父親給弟弟起名叫“柱子”,母親笑呵呵的說:“好,呵呵,有梁有柱,這個家以後可就有依靠了。”

冬天到了,轉眼就是大年。那天一早,“嗷嗷”的豬叫把我吵醒了,穿好衣裳跑出去,父親和三叔正在把家裡養了一年的大肥豬往獨輪車上綁著,另一邊早綁好了一頭,想必是三叔家的吧,我抬頭問娘:“又要把它賣了啊?”“是啊,”母親蹲下身,“賣了豬換成錢,再買別的好過年啊,等來年開了春,再養小豬仔啊。”“這能賣多少錢啊?”我開始刨根問底,“咋說看著得有三百來斤吧,嚯,他爹,咱這豬得賣個百十塊錢啊?”“是啊,”父親樂呵呵的說:“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啊,這下,咱可過個好年了。”綁好了豬,兩家的韃子分別掛在兩個車把上,母親叮囑著:“賣了豬您倆先去看他大爺大娘,晌午可別多喝酒啊,能早些回來就早回來,別讓家裡掛著啊。”

父親和三叔推著豬走了,母親關上欄門,悵然若失,喃喃的說著:“別怨俺賣你,你託生的就是這麼個物啊”。母親打發我們吃了飯,拿上钁頭和鐵鍁,進了豬欄,我跟過去站在欄門口,母親喊姐姐把我拉回了屋。

等太陽照進了堂屋門裡,我和姐姐哥哥跑出去玩,母親才渾身冒著熱氣走出欄門,母親叫姐姐:“大妮子,上地裡挎一筐土家來,”又叫哥哥,“領著菊花去你三叔家,跟你三嬸子要一捧石灰去,噢,對了,別用手捧啊,裝一信紙袋子就夠啦。”出了大門,豬欄外邊,是一大堆欄裡的豬糞,原來母親是在起圈裡的糞呢。

從三叔家回來,那豬糞已經歸置整齊,還糊上了黃泥。院子裡,母親正洗著手,看我們回來,要過石灰倒進水裡,找根木棍兒攪了半天,然後,用破笤帚頭子蘸著那石灰水,滿豬欄裡撒著。撒完,刷了臉盆洗了手,這才進屋換了衣裳。問我們“是不是餓了,俺反正是餓了,迎春,幫娘做飯了。”我習慣的過去燒火,母親說:“今兒個沒你的事兒,去跟妹妹哄弟弟玩去。”

太陽偏西,母親哄弟弟妹妹睡著,我跟姐姐在當門抓石子,哥哥一個人彈杏核,哥哥一個人玩的煩了,過來呼拉了我們的石子,姐姐扭了哥哥一把,“你幹麼,俺惹著你了,你再搗亂,看我不揍你。”“你不和俺玩兒,俺就亂你。”哥哥說,“誰不和你玩了,來,讓你先拾。”姐姐說著把石子往哥哥面前一推,“這個俺不會,那是閨女孩兒玩的,俺讓你們跟俺彈杏核。”哥哥把他兜裡的杏核抓出來,姐姐搖著頭,“這個俺還不願玩呢。”看看姐姐,看看哥哥,我想了想,說:“姐姐,哥哥,咱到院子裡打沙包吧,仨人正好,還暖和呀。”“嗯,好”,倆人都同意,我們三個便到院子裡打沙包去了。

正玩兒的熱鬧,聽見大門外有不一樣的說話聲,奇怪啊,怎麼原來都沒聽見過啊?我們大眼瞪小眼的正你看我,我看你的,門外傳來父親的聲音:“他娘,孩子們,快看俺買了什麼——”

說話間,父親的笑聲和異樣的聲音已經進了大門,只見父親揹著韃子,手裡還高舉著個綠匣子,那不一樣的聲音,就是從那綠盒子裡發出的。母親聞聲也出來了,接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