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真顏睜開眼睛的那一秒,已經被嚇到了。她看見他,一動不動地盯了半晌,目光又落回到自己的睡裙上,猛地坐起來,和他昨晚一樣踩著拖鞋就要出門。
“你幹什麼?”顏昇本來準備好的第一句話是“你喝多了我送你回來的”,此時也沒有用上,只能追上她衝出去的身影說,“你夢遊還是詐屍,急吼吼的幹什麼?”
趙真顏跑到電梯口,才醒悟過來自己衣衫不整實在不適宜出現在公共場合,又連忙折回來,抓著昨晚的裙子就往身上套,失心瘋一樣地催促他:“錢,給我錢。”
“買什麼?”他被她連帶著也急起來,昨天掏完卡,錢包放哪裡了?
她的聲音是喑啞的,只恨他慢:“藥,避孕藥。”
顏昇遞錢的手縮了回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我什麼都沒做。”
她本來急得團團轉,聞言終於靜下來,仔細地看他,彷彿在辨明真假。
他有幾分生氣:“我有那麼急色嗎?”
趙真顏相信了他,重重地坐下來,伸開手掌把耷拉在前面的頭髮都捋到腦後。想起什麼,又起身關了門。
“你怎麼認識那個人的?”他問。
“陝西。”她簡單地回答。
“那人奇奇怪怪的,以後別搭理他了。”
“嗯。”宿醉之後,她口渴難耐,不免惜字如金。
“你昨晚喝那麼多酒幹什麼?”
“沒什麼。”她正眼也不看他,開始收拾著亂糟糟的床。
“那你還反覆跟我說不要走。”顏昇一想起來就覺得痛快,不是都說酒後吐真言嘛,酒後的趙真顏才是“真顏”。
趙真顏把手裡的枕頭往床頭一扔:“你不是要離開這裡了嗎?裝什麼傻!”
顏昇沒料到她會這麼快知道,坦然道:“我是準備告訴你的,可見你因為滿意的事傷心,我就想等過陣子再說。”
“不說也沒關係。”
“我是想鄭重其事地跟你說——你跟我一起走吧。”
“呵——”趙真顏用手摸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我有我的工作和生活軌跡,為什麼要跟著你走?更何況,如果我沒想錯,那個事務所肯定給你發了工作邀請,你是準備在北京熟悉一陣子,就去芬蘭的了,對吧?”
顏昇點頭:“是這樣,我覺得國內暫時沒有好的專案,想去大所那邊看看。但是這一切有一個前提,就是你也一起去。”
“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回絕他們。”顏昇答得很肯定,眉宇間沒有一絲失望或者責備。
趙真顏笑了:“謝謝你,真的。不過,我已經不是18歲了,再也沒有拋開一切去追隨某個人的勇氣。我很習慣現在的狀態,不想改變。”
“說得好像真的一樣。你有放下那些世俗陳見孤注一擲過嗎?趙真顏你從來沒有過。”顏昇的目光咄咄逼人。
當然有。
她在心裡大聲地,理直氣壯地說。
當然有。
只是她說出口的卻是逐客令:“我頭還有些暈,你先回去吧。”
“反正還在假期,你先跟我去北京呆一段時間,就當散心?”他被她推搡到門外,還在嘗試說服她。
“以後再說。”她等不及地關上了門,宿醉後的疲糜讓她貼著門無聲無息地滑坐到地上。如果她不曾孤注一擲地去找他,那麼至少她還能留住她的孩子,才不會像昨天那樣,因為滿意或者顏昇的離開而覺得天下大亂。
(八十八)
顏昇被趙真顏下了逐客令,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在路上,他看到有人竟然招手攔車,本來不欲理。開到跟前發現是那個賣地圖的,一個急剎車停住,讓他上來。
賣地圖的絲毫沒有為昨晚的事慚愧,反而很得意地邀功:“她心情那麼糟糕,即使沒遇見我,也會隨便拉一個人去喝酒的。你應該慶幸她碰到我這個正人君子。”
顏昇心想,本來在西安還覺得這人很有趣,現在怎麼面目可憎起來了,於是根本不搭理他,朝著他說的目的地一路狂飆。
賣地圖的在儲物格里掏出一個東西,顏昇其實並沒看清那是什麼,只是下意識不喜歡他亂翻的舉動,於是一把搶過來。
這一看,差點沒嚇他一跳——居然是兩年前曉愚放在他車上的那支錄音筆。他本是記性極好的人,因為刻意迴避那一段不愉快的經歷,竟然把這支錄音筆忘得乾乾淨淨。
回到家一開啟,發現有兩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