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能演男一號耿耿於懷。
“顏昇,我們就從上學期末排的那一段開始。記得,是甜蜜又絕望的感覺!”“導演”排山倒海地不滿意這一段。
顏昇一直坐在場邊,聞言揣著臺詞本走到中間,搖搖頭,深信這一次又會被“導演”罵。
顏昇的普通話沒有南方口音,十分標準:
“你睡著了,孩子一般,呼吸很輕,很安靜”顏昇邊說邊想起病床上的趙真顏。她不像是病了,倒真像是困了在休息而已。她的臉小小的,像個孩子一樣,她會夢到什麼?他以為會有時間可以跟她好好聊聊這兩年,他本來想告訴她,大學有多好、多自由,鼓勵她好好唸書,一定要考上覆旦。他想著要帶她在上海到處逛,遠一點的,周莊西塘也可以,還有他們老師帶隊去的泰順,領她去看那座橋大一、大二這兩年,他跟著老師同學去了很多地方。每到一處,他就想,如果是和趙真顏來,就更加錦上添花了,以後一定要和她一起來。《包青天》片尾曲怎麼唱的?只想平平淡淡,攜手同遊人間。這種想法他體會到了,卑微又遠大的願望。
第一部分 第28節:孔雀東南飛,並不曾徘徊(6)
“我看著你,肆無忌憚地看著你,靠近你,你撥出的每一口氣息,我都貪婪地吸進肺葉”當時他就是這麼做的。他觸了一下她的手,還好,不那麼涼了,於是伏在床沿邊,看著她,靠近她,把她撥出的每一口氣息,吸進肺裡。
“我沉醉於你的呼吸之間,心裡想著這就是同呼吸吧。人是可以以二氧化碳為生的,只要有愛情。”哪怕是一個人的愛情——趙真顏,也只有在你沒有意識的時候,你才會願意和我同呼吸吧——我真的那麼不好嗎?
“停!”“導演”打斷了他的唸白,瞪大眼睛說,“你寒假去中戲進修了?”
“明明”跑上來,好奇地看著他的眼眶,“你偷偷滴了我的眼藥水?不帶這樣的。”
5
趙真顏好了傷疤忘了痛,剛治好胃炎,又不想吃午飯了。
劉頤幾乎是提著她的耳朵把她推進了食堂,“你不吃完二兩米飯,就別想再跟我借小說。”
趙真顏只好老實吃飯、刷碗,然後和劉頤一起聽著廣播裡婉轉纏綿的My eartwillgoon,站在報欄前看各個高校的招生簡介。
幾十所高校的招生簡介一字排開,大有“各式菜餚,豐儉由人,任君挑選”的架勢。高考當然殘酷,不過在趙真顏的中學,一次性本科上線率是100%,重點本科上線率是78%。因此用“挑選”也還算恰當,只不過需要權衡罷了。
趙真顏一張張地看下去,直到看見一張海報裡,印著“上弦場”圖片。
她立刻被吸引住了:一彎上弦月一樣的恢弘廣場,有歐洲風格(當時她還不懂這叫南洋風格)的五座裙樓環拱,下沉式的臺階很像古羅馬鬥獸場。而球場的另一側就是海,真正的憑海臨風。
趙真顏早就已經把“日月光華,旦復旦兮”忘得一乾二淨了,況且她也並不知道有人為了她遠赴那個東部沿海的繁華都市。
因此她一把拉過劉頤,“我們考去這裡吧,你看多漂亮!”
劉頤不像趙真顏一樣會被一幅圖片打動,她安之若素地說:“三心二意的天秤座,你昨天不是還答應陪我考南大嗎?我不改了,就報南大。倒是你,小心那邊臺海局勢不定,搞不好你要當‘亂世佳人’。”
趙真顏見她心意已定,有些不捨得,“那我們就分開了?”
“還不一定能考上呢,別跟我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劉頤把吃光的冰棒往花叢裡一扔,“‘飽食而遨遊,泛若不繫之舟’,你過不上這種生活了。”
“到底是什麼意思?”
“《史記?屈原賈生列傳》:其生若浮兮,其死若休;澹平若深淵之靜,泛若不繫之舟。”劉頤有史以來第一次笑得很溫暖,“你很幸運,你不會這樣了。”在趙真顏住院的日子,顏昇忽然出現在教室門口,把她叫出去,絮絮叨叨拜託她盯著趙真顏吃飯、學習時,她第一次嫉妒她的好朋友。
“我討厭古文,你說的一大串是什麼意思啊。”趙真顏半懂不懂,“反正我就考這裡了,以後,我去南大找你玩兒。”
“會的,我在南京等你。”趁沒人,劉頤偷偷把趙真顏心儀的那一張招生海報撕下來,塞給她。
“做什麼?”
“貼你課桌裡面,鼓勵你好好學習。”
“嗯!”她倆會心一笑。
年輕的時候,三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