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最好不要搭理他。可是十來歲的女孩哪裡能和父輩同仇敵愾,她完全是把他當小時候的玩伴來逗。
叫一個低年級的女生“姑姑”,是顏昇無論如何不能忍受的事情,所以他有點憤怒地回答道:“你做夢!記住,以後別說你認識我!”
天上掉下個小姑姑,天上掉下個噩夢。
5
這天下午,趙真顏回到家的時候,爸爸已經把飯菜都做好了。
炒豆角,洋蔥雞蛋,青菜湯——她爸爸的手藝也只限於這些簡單菜式。
她想起顏昇,欲言又止。囫圇吞棗地吃完飯後,爸爸像往常一樣去找老同事打牌,叮囑她,“看書不要太晚,到9點就自己先睡覺吧。”說完,很高興地出了門。
趙真顏有些可憐爸爸——打牌居然成了他生活裡最大的娛樂。
早年,因為職位競爭失利,他咽不下這口氣,辦了病退,跟朋友去廣東辦了一個廠。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行,在那個飛速締造富翁的年代,他們的廠卻一直溫吞吞的。近兩年實在支撐不下去了,這才關廠又回來,靠著一份微薄的退休金生活,再也沒了重新去闖的心思。
在趙真顏的記憶裡,生活的分水嶺就是媽媽的病故——從前媽媽是副區長,別人都四世同堂的時候,她家住著當時新鮮的“三間房”,水果和糖點五花八門,進進出出的客人都喜歡摸著她的頭稱讚“真可愛”;後來媽媽過世,他們家就門可羅雀,爸爸做菜的手藝練了好幾年才能讓她勉強吃得下去,原來的“大房子”也因為時代變遷而顯得晦暗窄小。更要命的是,從此沒人給她編小辮了——遇到第二天趕早有演出時,特別是民間舞那種,她就要請隔壁的阿姨在頭天晚上把麻花辮編好。接著,她還要臉朝下,枕著胳膊睡一個晚上,才能保護珍貴的“辮子”。
第一部分 第5節:小龍女走失事件(5)
“爸,你學著幫我梳頭好不好?”趙真顏有一次睡覺忘形,早晨起床之後髮辮飛散,她這樣求著爸爸。
“那怎麼行不如,爸爸再找個阿姨,和我們一起生活好不好?”爸爸試探地問。
“不好!”趙真顏果斷地拒絕,她發狠地說,“我自己學,不要別人梳。”
幸好,後來她民間舞跳得少了,頭髮的問題,沒有再繼續折磨她。
這些尚屬可以克服的困難。在十四歲的她看來,人生最大的慘烈莫過於要告別熟悉的環境和朝夕相處的同學,回到家鄉,面臨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面對一些全然陌生的同學。
轉學第一天,她站在教室門口,怯生生的,不敢走進去。
白頭如新,傾蓋如故。
家鄉已經不如他鄉親切,連故人都不如記憶裡的好“欺負”。
她聽到“顏昇”這個名字的時候,滿心歡喜,心想總算有了一個熟人,好像還屬於有點影響力的熟人,以後興許可以罩著自己。可他一句“不要和任何人說我認識你”,徹底把她打擊得心灰意冷。
我還不想理你呢!趙真顏暗下決心。
6
週五下午,顏昇按慣例要打一場球再走。
此刻,他和袁陽以及校隊的另外4個男生,在半場“三打三”。
顏昇喜歡週五的這場球——沒有人跟他們搶球場,沒有女生在旁邊尖叫聒噪——可以安安心心地享受打球的快樂。
今天顏昇有些心不在焉。袁陽從他手裡拍下球,躍身扔進籃筐裡,宣告了勝利。葉廷拍了拍顏昇,“你今天怎麼了,我都看到你走步3次了?”
有人在一旁補充,“打手2次,總共才得8分。”
袁陽沉浸在得意之中,“憑什麼女生都叫你流川楓,我就只能當櫻木花道?外形見仁見智,可我覺得我球技不比你差啊!”
然後他把顏昇拉到一旁,神秘地說:“趙真顏今天在主席臺領操,看清楚沒?不錯吧。”又無限憧憬地說,“我看到你和她說話了,怎麼樣,聲音好不好聽?”
顏昇仰頭喝乾一瓶“娃哈哈”,用空罐子砸袁陽的腦袋,“你球技肯定不如櫻木花道,但你這個花痴勁,還真的很像。”
顏昇有意迴避了關於“趙真顏”的問題,心想,她那樣只能算勉強吧。不過,無論她是天仙也好,妖怪也罷,都和我關係不大,只要你們別知道她是我姑姑就行。
隨後,顏昇急急忙忙穿上外套,拉上拉鍊,衝其餘人說道:“我有事要先走。小賣部的賬我去結,你們別跟我搶啊。”
袁陽望著顏昇的背影撓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