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挑選這個地方想必也是因為一份亂中取靜吧,這裡雖然安靜,但大家都各談各的,這個城市太喧囂,太煩躁,沒人會有那個時間或心思去偷聽其他人在說些什麼。
見厲冥禹準時出現的時候,蘇映芸下意識起身,這一次像是在重新審視他一樣,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一絲複雜和難以言喻的擔憂,一時間竟然顯得有些侷促。
厲冥禹將大衣放到了一邊,坐了下來,侍應生緊跟著上前,禮貌詢問他要點什麼,厲冥禹沒有看蘇映芸,只是淡淡說了句,“先等等。”
侍應生微笑著先離開了。
植物包圍的空間,獨立而隱秘,卻令人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息感,至少蘇映芸這麼認為。
厲冥禹將身子倚靠在椅背上,目光穩定沉靜地落在蘇映芸臉上,他沒再開口,似乎在等著她的主動開口。
一時間,蘇映芸也不知道該從哪說起,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咖啡後,先是輕聲問了句,“小冉她現在怎麼樣了?”
“挺好的,身體已經康復了。”厲冥禹回答,語氣依舊淡然。
“哦,那我就放心了。”蘇映芸暗自鬆了口氣。
厲冥禹見她這樣,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冷意,一字一句開口道:“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和蘇冉要結婚了。”
“什麼?”蘇映芸拿杯子的手陡然一顫,看向厲冥禹的目光裡頓時充滿了警覺、遲疑和一絲易於察覺的驚恐!
“我想很快蘇冉就會同你講的。”厲冥禹含笑,可那笑絲毫沒有滲入眼睛裡分毫。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來,形容傾盆,攪得人心更加不安。
蘇映芸的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有話想要一吐為快,可話到嘴邊總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厲冥禹倒也看得真切,但也故作等待,乾脆叫來侍應生點了一杯冰水後,慢慢喝著,與蘇映芸的緊張和恐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良久後,蘇映芸才擠出了一句話來,“不行,我我不同意你們重新在一起。”
“兒孫自有兒孫福,蘇冉已經成人了,就算你是她的母親也沒權力阻止她的幸福。”厲冥禹淡淡笑著,狹長的眼眸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諷之態。
蘇映芸看得真切,心中的刺痛更深了,舔了舔唇,看向他,眼神多了一份堅定的力量,“你娶小冉是為了給她幸福嗎?我看不到你們兩個在一起後會有什麼幸福。”
厲冥禹聞言後不怒反笑,“這是你今天約我來的原因?”
“是,我想請你離開小冉。”蘇映芸深吸一口氣。
“理由。”厲冥禹看著她,靜靜說了句。
蘇映芸張了張嘴巴,半天沒說出理由來。
厲冥禹則笑了笑,卻也沒說什麼,拿起外套準備起身離開。
“只是因為你是顧懷陽的兒子!”身後,蘇映芸艱難地吐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然在著開。厲冥禹的背影略顯僵直,寬闊的雙肩也開始滲透著無盡的冷漠,他轉身,看向蘇映芸,唇畔的笑滯住,倨傲的下巴也微微繃直。
“如果你跟小冉在一起只是為了給你父母報仇的話,那麼請你離開她,有什麼仇你就衝著我來好了,小冉這幾年已經受了太多的苦。”蘇映芸的呼吸略顯急促,拳頭攥的緊緊的,盯著他,“你不能再折磨小冉了,以前我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你會一次次地去傷害小冉,只是為了你心裡的那份仇恨。小冉已經不能承受再多的傷痛了,四年了,她前後失去了兩個孩子,晉鵬也死了,難道這些還不能撫平你心中的仇恨和傷痛?”
厲冥禹微微眯起鷹眸,良久後唇稍慢慢勾起冷笑,“因為你們夫妻兩人的貪慾而害死的兩條人命,真是難得你現在還有理由在我面前理直氣壯。”
“這不是理直氣壯,這是——請求。”蘇映芸看向他,眼底慢慢騰起傷痛,“我只是用一顆母親的心來為自己的女兒爭取唯一可憐的自由而已。”
厲冥禹唇邊的冷笑更深了,“是嗎?好一份偉大的母愛,我記得,當初我的親生母親也是這樣懇求你的。”
蘇映芸的嘴唇微微一顫。
“當時你有沒有想過,她也是用一顆母親的心來懇求你的幫助呢?”厲冥禹的語氣緩慢而平靜,但,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力量。
“我當時當時只是”蘇映芸的嗓音顯得乾澀,斂下的眼眸幾多無奈。
“這麼多年你吃在唸佛,為什麼?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消除你們和家的罪孽?”厲冥禹重新坐下來,身子朝後一倚,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