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回到工作室的時候已經天黑,將出版樣張交給了出版社,又順便將從白霖房間裡帶出來的小黑瓶交給洛箏後才回來,在外面折騰了一天,蘇冉整個人都快要散架了,許是天氣越來越熱的緣故,這段時間她經常犯困,有時候窩在沙發上也能睡著。
原本想要洗洗就睡下了,可又不經意想到了夏明河的事情,心頭變得微微壓抑。雖然她沒問程日東事件是不是跟厲冥禹有關,但至少她可以斷定,夏明河失利對厲冥禹是最有好處,兩黨派之間的明爭暗鬥講究的不就是這個嗎?可是這個夏明河反其道而行,非但沒有包庇程日東,還主動將他送進了大牢?想必這完全是反客為主的行為,不管輿論怎樣,這次夏明河是拿到了主動權,厲冥禹反而處於下風。
他會怎樣?
蘇冉想了想,拿過遙控器開啟了電視。
各個頻道果然鋪天蓋地的仍舊是夏明河“大義滅親”的訊息,蘇冉面露擔憂,這個夏明河手段也夠高的了,竟然犧牲自己兒子來成全他的形象和利益,真是夠狠。
打想是卻。亂撥了幾個頻道後,突然一個畫面引起了蘇冉的注意。
也是一個新聞頻道,畫面中的人物正巧就是厲冥禹,他在視察幾家上市企業,高大的身影在眾多人面前鶴立雞群,佟佑一直跟著他的後面,拿著他的外套,在後面就是各個層面的領導人,臉上盡是恭敬。
遙控器從指尖滑落到沙發上,蘇冉靜靜看著螢幕上的厲冥禹,看著他舉手投足間的沉穩冷靜,看著他在視察工作時候的嚴謹嚴肅,看著他在與別人交談時候的談笑風生。
他依舊在那裡,遠遠的似乎總是隔著千山萬水,無法讓人觸碰。
他的世界,她從來沒有進去過,而她的世界,曾經邀請他進來,他卻拒絕了。
是啊,像他這麼一個驕傲的男人,怎麼會輕易走進她的世界?
輕嘆一聲,眼神卻不曾從螢幕上移開,這時鏡頭正好是厲冥禹的正面,蘇冉心頭一怔,他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有些蒼白消瘦,眉宇間泛著疲憊,是不是病了?
看新聞日期,是重播的新聞,首播時間是昨天晚上。
後來螢幕裡放了什麼她就沒再關注,腦海裡一直徘徊著他蒼白的臉頰。心裡有些惶惶的,又坐立不安,起身到了廚房,開啟冰箱原本想要拿汀飲料,又愣在了原地。
冰箱裡還塞滿著前幾天他送來的東西,有吃的、喝的、有甜品、有美食的原料她將這些統統塞進了冰箱裡,每次看到,卻總能讓她發一會兒呆。
那天晚上一定是他,車子她認得。
蘇冉關了冰箱門,身子倚靠在旁邊,眉間泛起一絲遲疑,她要不要給他打個電話?
理由有很多,比如,謝謝他送來的東西,再比如,問問他有關夏明河的事情,很快,這些蹩腳的理由統統都否定了,他壓根就不想讓她知道這些東西是他送來的,否則他就不會走了;還有夏明河,他的事情跟她有什麼關係?
重新走回沙發前坐下,手機一直攥著手裡擺弄來擺弄去,其實她心裡清楚的很,打這通電話她只想看看他好不好?也許是因為太累了,他的臉色看上去真的很糟糕。
蘇冉一直在糾結,打還是不打?
手指緊緊攥了攥,算了豁出去了,就當感謝他送來的這些東西,有什麼不行?
生怕自己再後悔,拿過手機便熟練地按下了一串數字。
電話是通著的,沒有關機,也沒有來電轉駁,一聲聲直接回蕩在蘇冉的耳膜裡,撞擊得生疼,她的心卻跟著一聲聲響上下起伏著、跌宕著,瘋狂地竄動,幾乎都快要從她喉嚨裡跳出來。
另一端,很久沒人接。
漸漸的,期待緊張的眼神轉為失落黯然,也許,她根本就不應該打這個電話,當希望轉為失望的時候,女性自尊又開始作祟。
她輕嘆了一聲,剛要結束通話手機,另一端卻接通了,傳來久違的低沉嗓音,“蘇冉?”
蘇冉的身子猛地一顫,心又開始驀地竄動了起來,一時間她竟然開不了口,第一個念頭就是要結束通話手機,可是,她卻捨不得結束通話這個聲音。
“蘇冉,是你嗎?”男人的嗓音又揚起,輕柔,不知道是不是跟這夜色有關。
蘇冉趕忙收拾好緊張情緒,清了清嗓子,“嗯。”
另一端有幾秒鐘的沉默。
“你——”
“那個——”
她和他竟然同時開口。
話筒另一端揚起男人低低的笑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