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面對自己的恐懼,更不能面對希望與現實的背道而馳。”
遙靈看見了。
她的整個視野,都被那張噩夢般的巨臉佔據。七夕的唇角,那高貴矜持的微笑如同危險的漩渦,讓她無力掙扎,無力逃脫。
“你,很想變得強大。自你知道心願為何開始,便一直在追求著”
過往的畫面在遙靈眼前一一閃過。
首先是師門雨巷。那似乎是關於捱揍的第一個記憶。雨巷平時是那麼熱鬧,此刻她卻被三個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師兄圍在涵劍堂後,她堅持著,忍耐著,裝作聽不見那些謾罵和嘲笑。那天的夕陽來得特別慢,直到夜幕真正降臨時,她也沒等到一個人經過這裡。
她連哭都不敢出聲。
“喂,這個白痴丫頭怎麼回事啊,劍術爛得沒辦法看,罵她她又不還口,死人麼?”
“師哥,不用跟她廢話。咱們讓她見識一下什麼叫劍術,看她還敢不敢拿著祖師的寶劍到處炫耀!”
那種閉著眼睛等待拳頭劈頭蓋臉砸下來,身體被來自各個方向的力量衝得東倒西歪卻強撐著不能倒下的感覺,至今都是記憶猶新呢。
遙靈一開始就是錯的,她不可以等。不可以等別人來救,不能只是默默忍耐著什麼都不做。被動等待著環境改變的人,什麼也不會得到。改變什麼,都不如先改變自己。
不該她承受的,如果她想去改變,完全可以不承受。
遙靈猛然驚醒,她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劍,趁著高大的男孩捂著小腹後退的同時,推開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的另一個男孩子,落荒而逃。
“可惡的丫頭,竟敢對師兄兵刃相向,大逆不道!給我追!”
遙靈落荒而逃。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逃去哪裡。回去房間,等待她的是煙花姐姐的牽掛,心疼,還有眼淚。
她知道一旦握上了手中的劍就不能再放下。
但她真正想要的,並不是強大。
她只是不希望愛的人為她傷心。她想保護他們,僅此而已。
“所以,你做到了麼?”
又是七夕的聲音。她透過冥海之水看透別人的內心,繼而用拷問心中弱點的方法將迷失之人擊潰。
她,做到了麼?
有時候,明知是蠱惑人心的陷阱,還是忍不住要跳進去,試試能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爬出來。
——只要不在跳進去的那瞬,就已經被回憶傷得體無完膚。
每個人,都有不願想起的往事。就像夏孤臨與師兄矛盾交錯的命運;武陵春分崩離析的家庭;晏清都為了追求夢想,無法在最親的大哥身旁盡孝;楚雲深為了重獲心靈的自由,寧願承受肉體上的折磨
每個人做出選擇,都有自己的理由。
他們為了自己認為值得做的事而付出了一切。
為了想要守護之人,付出再多也是在所不惜。
也許。
再深的情義也守不住離散的命運;
再沉的牽掛也挽不回逝去的親人;
再多的懺悔也贖不清犯下的罪孽。
也決不能放棄,那些支撐著每個人從潔白的最初,越過千難萬險,走到現在的理由。
這些是他們教會遙靈的。
其他的一切已經通通不再重要。現在的收穫,還不足以鼓勵自己前進麼?剛開始的時候,除了夢想一無所有;而現在,她身邊已經有了牽著她的手一起前進的人。
她只有變得更勇敢,更堅定的理由。
靜了片刻,遙靈已經聽不到七夕再次發問。她一定要勇敢得邁出第一步。倒映著漫天繁星的虛幻水面並不存在,支撐著她前進的,唯有心中的信仰,足下的靈魂。
“哇哈哈——遙靈遙靈,快看你腳下,你腳下竟然有噴泉啊!”
是誰?誰這麼鬧哄哄遙靈眼前的畫面一點點清晰,這個熟悉的聲音讓她僵硬的身體一點點恢復了知覺。她動動腳趾,不知不覺向前踉蹌了一步。
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這次,是踩到實地的感覺。幻術已經不存在了。現在她腳下那個水一般的幻影,或許真的只是幻影吧。
結束了。
奇怪,這麼半天,蕭鳳川怎麼都沒事。遙靈不由向鳳川腳下望去——
“先看看你自己吧,你腳下有火焰在冒,冒得跟噴泉一樣高了啊白痴!”
129 再一再二
遙靈和鳳川的吵鬧聲讓莊嚴肅靜的氣氛一下子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