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鮫人宣情,泣淚成珠,也曾被鮫人族奉在泉先神殿中,視為瑰寶;織綃技藝獨傲群芳,曾是南海水晶宮織造龍綃御綃閣的織女;還有她的歌喉,她是南海龍王的御用歌姬,整個思凡洞天,能獲此殊榮的不過只有她一個人。
而現在,她卻倒在黑衣劍客的腳下,美麗的胸脯下年輕的心臟已經在他毀滅一切的劍氣下結為寒冰,不再跳動;秋水般的明眸已經空洞無神。活著時她無法說話,可她卻有一雙訴不盡哀愁的眼睛。而現在,她什麼都沒了。
夏孤臨的西風劍吟著微弱的風。只要他願意,便可將整個思凡洞天變作南海最大的漩渦。
他卻沒有直接走進沉魚宮,讓那個自詡為仙人的七夕領教這種毀天滅地的力量。
毀滅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他也忘不了宣情死前,沾滿鮮血的手指在沙地上寫下的最後一句話:
“不要殺七夕大人她是好人如果繼續讓魚仙大人掌管洞天我們會”
她還沒來得及寫完便閉上了眼睛。
這究竟是計策,還是
夏孤臨將宣情攔腰抱起,一隻腳剛剛踏上宮階,便聽得背後一陣喊殺聲。
是他們。
“大哥!你終於來了!”遙靈氣喘吁吁跑到夏孤臨身前,飛奔的腳向前滑了一小段才完全停住腳步。她雙手一砸,手中的重物“砰”得落地。
是蕭鳳川和應太平。
夏孤臨皺眉,雖然不清楚現在發生了什麼,但是能把應太平毫髮無損得救出來,的確也是這兩個人的功勞。
“誒?大哥你手上那是宣情姐姐?啊我明白了!她也是七夕的爪牙是不是?所以大哥把她打倒了才趕過來的麼?”
“你不用在這裡強調啦。”蕭鳳川拍拍身上的沙子站起來,看大哥的樣子應該贏得很輕鬆。鮫人宣情已經死了麼?還是
“一起進去吧。”
夏孤臨走在最前。宮門當然還被七夕的幻術封著,不知道他要怎樣解開。
夏孤臨的手剛剛靠近水晶門釘卻又停住。現在裡面很安靜,聽不到打鬥的聲音,倒是有人在說話。仔細聽過去,現在說話的好像是崑崙派的那個賀熙朝。
“呃咳咳咳我說,咱們兩個就不用再打了,打了一輩子都是平手,剛才也,呵呵,呵”
不,聽他的說話聲應該已經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強撐罷了。夏孤臨倒不曾聽說賀熙朝和七夕做了一輩子的對手。遙靈鳳川也靠了過來一聽究竟。他們兩個離開的時候,賀老頭的確是他們陣營中唯一的戰鬥力。如果說從他們離開一直打到現在,賀老頭還受了傷,想必又是一場生死激戰。
那七夕呢?她怎麼樣。
“你輸了。”
這是七夕的聲音,沉靜如水,平靜無波,從氣息上,當然聽不出一絲的紊亂。連戰三場尚且如此,到不愧是修成仙身的。
“呵呵,七夕大人贏我老賀本來不難。可是”賀老頭深深吸了口氣,彷彿是為稍後那一聲長嘆而準備,“這世上,有一個人,你已經永遠得敗給了他”
七夕既不反駁也不承認,彷彿等著賀老頭來回憶那段往事。
“三年前,在安州我雖未親眼目睹那場戰鬥,但是我知道,那個人僅用一招就將你制伏。依我看,憑你的資質,就算再修煉百年也未必會是他的對手”
賀熙朝已經挑釁到這個份上,七夕定力再高,心緒也難免起伏。畢竟是過去戰敗的恥辱,被手下敗將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了出來。不過,這世上居然有那麼厲害的人,僅用一招就制伏了七夕,該不會是
“他是魔物。”七夕的聲音已經比剛才低沉了許多,彷彿在她心中,把高貴的仙與殘暴的魔放在一起比較是種侮辱。可是居然是魔物?是魔物的話,那麼強大的魔只可能是——
不可能是魔尊吧。七夕三年前的確曾與魔尊交手,以平手告終。平手難道傳聞有誤?
“無意冒犯。七夕大人,在下在此提及此事,只不過是想給大人提個醒。三年前大人竟用幻術窺探魔尊義女的記憶,魔尊定然不會放過大人。若不想死在他手裡,還望大人好自為之。”
魔尊義女?
窺探?記憶?
魔尊的女兒不是花深深麼,哪裡又冒出來個義女?門外旁聽的眾人沒有一個能聽懂其中關節,只有賀熙朝和七夕心中明鏡也似。
靜了片刻。只聽七夕緩緩說道:“星辰,總是按預設好的軌道執行著,天意難違。或許有一天,我終將死在魔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