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怎麼忽然之間,有點捨不得?是捨不得這段歡樂,還是,捨不得這些人?
“青玉前輩,這次分別,不知我們是否有緣再見。”穆護砂悄悄抹去眼角的淚珠,記得師父說過,有很多很多人,這一生都只有一面之緣,相聚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再見了。再見,即是永訣。
“有緣,自會再見的。”青玉案輕輕抿了一口酒。她還是如往常一般淡泊寧靜,波瀾不驚。可這居巢佳釀,卻是越喝越苦了。
“嘻嘻,沒關係。總有一天我也可以出來闖蕩江湖,到時候我一定去找你們。等我的槍法練得像師兄一樣好,即便去到天涯海角,師父也不會再管我了。”
說到最後一個字才意識到說漏了嘴。穆護砂衝青玉案尷尬得笑笑,說得這麼明顯,青玉案又如此敏感,與其被她這般懷疑得盯著,倒不如全盤托出了輕鬆。穆護砂撓頭道:“其實這次是我偷了師兄的請柬,瞞著掌門師尊偷偷跑出來的穆護砂是我的師兄,他才是真正的仙槍奇俠,我只是他的師妹,槍法差他一大截的——目前還沒有名號的流影汐啦”
他——她不是穆護砂?只是盜用師兄的名號出來遊戲江湖的小師妹麼?青玉案輕輕一笑,果然還是小女孩心性呢。如此說來,她方才愁眉苦臉之狀,也許只是在擔心回去之後該怎麼跟師兄解釋,怎麼向掌門師父交代呢。
掌門師父
青玉案的笑容僵在嘴邊。掌門?流影汐的師父是掌門?玉微師兄已故,玉虛宮果然已經選出新的掌門了卻不知是哪一位故人。不問,也罷。
心裡想了不問,嘴上卻鬼使神差得問道:“你掌門師尊,對你很嚴厲麼?”
這般發問,或許只是關心流影汐,而不是關心那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師門。
“啊掌門師尊麼?還好。世人都知玉微真人修為高深年輕有為,在我們這些弟子眼裡,他更是深不可測呢”流影汐一面說著,一面撫摸著下巴,腦中似乎浮現出掌門師尊發飆的樣子,渾身打了個寒噤。她的驚恐卻完全不及旁邊的青玉案。她緊緊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腦中迴旋著流影汐方才所說,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
掌門師尊玉微真人?
怎麼可能!
玉微師兄,不是半個多月前就葬身死靈山了麼?可聽流影汐的意思,他好像還在人世!他依然是玉虛宮的掌門!
不可能那個時候,她是親眼看著玉微被崩塌的死靈山掩埋的,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即便他那般修為也是絕無可能抵禦的!
可他居然還活著?
或者,是流影汐所言有假?她或許根本不是玉虛弟子,否則怎麼連掌門仙去這般大事都不知道?
不。不是這樣。
真正什麼也不知道的是青玉案自己吧。從死靈山回來之後,她從未聽過任何玉虛宮掌門仙逝,或是遴選新掌門的訊息,所有“玉微已死”有關的事實,不過都是她自己的推斷、猜測而已!
如果如果玉微師兄未死,那麼她親眼看到的,那個被死靈山埋葬的人又是誰
“咣朗。”青玉案手一抖,盛著半觥酒的海螺觥脫手滑落,酒觥砸落地面,酒水灑了她滿裙。流影汐也不知青玉案這是怎麼了,她愣在那裡,似乎完全忘了要拿出手帕來擦拭。
“前輩,我,我們還是快些回去,換套衣裙吧。”流影汐提議,溼成這樣,就算用手帕擦也是沒用的。青玉案為何如此失態,她剛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麼?
流影汐自然不知道她的掌門師尊就是青玉案的師兄,更不知他二人有舊——有舊情也有舊恨。正在這時,一個人手捧漿果袋子朝她們走了過來,正是夏孤臨。
這漿果送得有些遲了。
他打量著青玉案,亦看到了她溼了大片的裙襬。又轉視流影汐,面癱臉上實在看不出什麼透露心思的表情。
“呃,那個,你們先聊,我先走了”
流影汐很識趣得留下兩人獨處。待她走遠,夏孤臨方走近青玉案,將那袋子漿果放在長椅上。
“我都聽見了。”他背對青玉案道,“你,可是有什麼疑問?”
141 再見,思凡洞天
“孤臨,我方才沒有聽錯,聽流影汐的意思,玉微師兄他好像沒有死,他還活著”
“青兒是修道之人,還會為這些事而感到困惑麼?”夏孤臨握了青玉案雙手,他手心的溫度讓青玉案的心慢慢鎮定下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以玉微掌門的修為,他遠端操縱自己的意念替身又有何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