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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怨分明,有恩思報,這才是丈夫所為。至於上一代的恩怨,讓它從父親這裡結束吧,與你無關。”

今朝抬起頭,眼眸清澈。

“去吧,”花傾之看向遠方,“去看看你祖母生長的地方,父親也在那裡住過五年。那裡有鵝毛般的大雪,有淳樸的山民,有鹿肉,有烈酒。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玄都邊陲的小店嗎?有機會一定去看看,記得帶上刀,不然會被人嘲笑。還有丈雪城的不斫山上有一片梅林,你師公曾在那裡埋了十幾罈好酒,當年我們走得匆忙,多半留在梅林了。如今已有三十年了吧,”他笑起來,雲淡風輕,“定然浸透了梅花的清冷風骨,你可是有口福了。不許獨吞,差人送回鈺京些。”

今朝仔細聽著,認真地點頭,“孩兒記下了。”

“還有帶上祖父的骨灰,撒在擷蒼山,算是與你祖母合葬了吧”

今朝頓時雙眼盈淚,叩首喚道:“父親”

花傾之想笑:為什麼每個要走的人都對他一臉悽悽,分明最該難過的人是他啊!可他還要笑著安慰他們。“走吧,照顧好自己,多多歷練。”他說。

“嗯。”今朝咬著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走吧。”花傾之笑著催他。

玄色的車輦,玄色的牙纛,商晟又恢復了玄都王時的儀從。傾之覺得不必如此,但商晟不以為然。他在臨走前問傾之,“你還恨我嗎?”

“恨。”那簡直是不需要什麼猶豫的。

商晟釋然,大笑著轉身離去。上車前,最後一眼回望帝都:三十年功名,山河壯闊,已經擁有過輝煌,此生便無遺憾。到如今,華髮兮蒼顏,胡不歸去?

商晟上車,季嫵問他,“你和傾之說了什麼?”

商晟笑道:“我問他還恨不恨我。”

“他怎麼說?”

“他說恨。”

季嫵不解,“那你為什麼還笑?”

商晟道:“傾之是個好孩子,我希望他能任性些。”季嫵點點頭,心下也瞭然了:是啊,愛便愛了,恨便恨了,愛不能,恨不得,豈不太累心了?

車輪碌碌,駛離帝宮。商晟的心情難以言喻地輕鬆起來,他笑著握緊了季嫵的手:失去太多,但幸甚沒有失去她,得到太多,但最珍貴的還是她!

商晟的離去自然引來了七殺、破軍、貪狼、白虎四衛的不滿。他們以“此時不殺,更待何時”為由請誅商晟。可傾之的話也有道理——“天災人禍,百姓罹難,此時殺商晟,必節外生枝,難道眾位忍心只顧三十年前恩怨而不顧今人死活?給我三年時間,我必將天下治理安定,到時定給諸位一個交代!”

初塵說得對“仇恨總會過去,人卻是要繼續活下來的”。三年,足夠他將陷入災難恐慌,幾乎遭遇傾覆之災的帝都重新打理得百廢俱興,而三年之期的承諾,他心下很有些不介意、不在乎,甚至愉悅地想:誰會向一個死人追問承諾呢?

三年後。丈雪城。

雲池宮的天然溫泉對季嫵的傷腿很有好處,這也是商晟決定退位,回到玄都的原因之一。“哈哈,哈哈。”季嫵聽見商晟健爽的笑聲,不一會兒見他紅光滿面地大步走來,喜道:“孩子們打得痛快,小小三狄,彈丸之地,還真欺我朝中無人了!只可惜你們非不讓我上陣,否則我定把他們打得哭爹喊娘。哈哈!”

原是自三狄聽說帝都大震,尋思著帝國無暇北顧,便屢屢侵犯玄都邊境。左都死後,傾之在朝中再無阻力,大刀闊斧地實施了“兵將分離”的改革。然而改革之後軍隊的戰鬥力遭到了一些質疑,故而此次對三狄作戰,規模雖不大,卻是對新軍的第一次檢驗,意義非凡。商晟人在玄都,對朝中局勢卻清楚明瞭得很,這一仗的勝利是雙重的勝利,他自然倍加欣喜。

季嫵見商晟恨不能把自己當成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笑勸道:“傾之不是說‘天有日月,不見繁星’嗎?日月隱而識將星。陛下光如日月,就不要淹沒後輩了。”

傾之這話本是說韓嚭、左都的,卻被季嫵偷換了形容商晟,雖然後者知道這話的由來,但還是笑得心滿意足:季嫵勸諫的話總是與人不同,聽著舒坦。

季嫵按照御醫的囑咐,泡足了時辰,商晟心情大好,非要揹她出去。

季嫵又氣又笑:這人總不服老,可叫人怎麼辦呀?

“季嫵,我來做你的腿。”說著已將她馱在背上。季嫵的眼睛忽就熱了。

雲池宮前,季嫵伏在商晟肩上望向遠山,在他耳邊輕輕地說:“玄都的雪化了,鈺京應該已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