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閃爍,只在瞬間,快到連顏鵲都不及反應。
“你這是?”
傾之急道:“幫忙掰開他的嘴。”
初驚之後顏鵲鎮定下來,照著傾之的話做;一股鮮血湧出,流進行已嘴裡。
血的腥味刺激得行已大皺眉頭,卻也終於轉醒過來,他呆呆地望著傾之:公子受了傷,在流血
“不”行已驚呼,可“要”字尚未出口,只見傾之手臂一翻,將傷口壓在行已口中,全身的重量都按了上去。
“別浪費!”傾之的目光焦急而堅毅:助戰左都是我的主意,追隨左都是我的決定,命是我要賭的,注是我要押的,男子漢頂天立地,便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若不能保全至親至信,花傾之有何顏面苟活於世?遑論復仇!
顏鵲幫忙鉗制住行已的手腿,行已不能動,不能說,只能任腥甜粘稠的液體劃過喉嚨,手腳間傳來奮力掙脫而不得的痙攣。低聲嗚咽,眼淚模糊。
漠視了生死的眾人投來感嘆的、敬重的目光:這才是真漢子,真兄弟!
光陰荏苒,已近仲秋,去罹坐在屋簷下,忽覺有些寂寞,一片黃葉飄落衣襟,他望著葉子愣了愣,低低嘆息:一葉落而天下知秋,原是簷下的雙燕也飛走了,難怪冷清。算起來,一年之前他們剛剛來到海都,那時兄弟三人都在,可如今
“咳”一陣秋風,去罹忍不住捂著傷口低咳起來。
有人從後面為他披了件衣服,去罹回頭,見是初塵,笑道:“多謝。”
“天轉涼了,去罹哥哥傷勢未愈,可別再病了。”初塵俏皮道,說著在去罹身邊坐下,撿起腳邊的葉子把玩。
去罹點了點頭,裹緊了衣服——他受傷之後,大軍要繼續南行,傾之等擔心他的傷勢,便由顏鵲找了可靠的人,修書傲參,將他送回了渤瀛。月餘以來,他一直在渤瀛侯府養傷,承侯府上下悉心照料,傷勢漸愈。
初塵雙手托腮,歪頭問道:“剛才在想什麼?”
去罹偏過頭去,輕嘆,“我在想,什麼是兄弟。”
“兄弟?”初塵微怔,她知道行已、去罹與傾之雖是異姓兄弟,感情卻不輸至親,還有誰比去罹更懂得什麼是兄弟?莞爾一笑,“兄弟就是去罹哥哥跟傾之那樣,你肯為他捨生,他肯為你忘死。”
去罹搖頭,“不,不夠,兄弟要同生死,共患難,如今大哥三弟在前方吉凶未卜,而我卻”咬緊了嘴唇,“我卻苟且偷安,什麼都做不了!”
初塵挑挑眉毛,不以為然,“你若覺得這樣就不算兄弟了,”她跳起來,以指代劍,比劃了兩下,“刺”向去罹,“保證傾之第一個舉劍刺你。”
去罹一愣,低頭看著面前兩根纖細的手指,瑩瑩的指甲好似粉色櫻瓣,再抬頭看看那張煞有介事的臉,啞然失笑。
他一直知道傾之喜歡初塵,也一直警告傾之像他們這種人最好不要沾染感情,害人害己,可現在,他似乎隱約明白了傾之為什麼喜歡初塵——跟她在一起,永遠都會快樂!傾之揹負亡國之恨、殺父之仇,他的世界太多陰暗,他需要一個人告訴他這世上還有溫存,還有快樂。而他,況後去罹,雖然沒有錦都遺孤那樣的血海深仇,但何嘗不是一個渴望溫暖,渴望幸福,渴望愛和家的孤兒?
他曾經以為自己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女人,可這一個月來,他重傷在床,不便活動,初塵似是瞭解他的寂寞,便時時和小花兒一起來看他,說起日間集市上、酒館裡的見聞,為他解悶兒。他靜靜地看她說得繪聲繪色、神采飛揚,彷彿被她感染,心裡也明亮起來,於是,每天每天盼著見到她,聽她說話——可她是傾之的心上人,思及此處,去罹羞愧難當。
“你這樣瞭解他?”去罹問道。
初塵倒背了手,微微側身,昂起頭,“那當然。”
去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撥出,“你們相識不過一年,沒想到你卻這樣知他懂他,倒叫我這個與他做了五六年兄弟的人無地自容了。”抬頭,微笑,“所謂紅顏知己,莫過於此。”刻意地提醒自己:她是傾之的——紅顏知己。
初塵聽去罹說出“紅顏知己”四個字,不由紅了臉,人也矜持起來。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傾之他”話沒說完,去罹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難道他竟盼著傾之回不來嗎?傾之回不來,他就有機可乘了?兄弟在前方浴血奮戰,他卻在後面惦記著他的心上人,況後去罹,你畜生不如!
若非礙於初塵在場,去罹恨不能扇自己一個耳光。抬頭正對上初塵深深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