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開口。
“是你啊?”倒是那人先開了口,聲音是有點悠揚的提琴風的聲調。
我們認識嗎?不太確定,我撓頭,抬頭又仔細地看了一眼,很帥很陽光的一張臉。
我這個人記憶好的時候,過目不忘,記憶短路的時候,比我八十歲的外婆還糊塗呢。
上大學的時候,有個男同學和我前後桌坐了一個星期,在學校籃球場地遇到,人家和我打招呼,我還會有長達十幾秒的恍神去想這人是誰呢。
“我叫白錦,醫院食堂,我們說過話的。”
白錦?難道就是柳兮婉生生念著的那個白錦?似乎好像大約昨天是見過,但我們真的有說過話嗎?
都怪昨晚睡眠不足,這嚴重影響了我今早的發揮,我還是木木的表情,一定是有點傷到眼前這個帥哥的心了,他隱約好像是嘆了一口氣,說:“既然是同一個醫院的,就一起吧,否則,我們兩個都得遲到了,今天我請。”
這個提議是相當不錯了,我昨晚才在同城社群發了一個貼子,今早老天爺爺就天降奇人地給我平地變出了一個白錦,這難道是要成全我的省錢大計?坐在車裡時,我還在考慮這個問題,如何和白錦張這個口呢。
“你昨天不是還說這男人不是你喜歡的型別的嗎?”
許是我愣神的時間太長了,坐在我身邊、不甘被忽略的大叔才會淡淡地開口,鳳眼半眯,有點清冷地掃過前面端坐得筆直的那個背影后又落回了我的身上。
我還沒有被這突然殺出的可以搭免費車的好事衝昏頭腦,深深地知道在這個一目瞭然的空間裡,不能隨便地說話,弄不好我說了話後,接話的不是大叔,反倒是前面坐著的白錦了。
這事又不是沒有發生過,昨天早上坐車時,就是因為我沒有足夠的警惕性,在沒有裝作打電話的情況下接了大叔的話,然後就引出了前面開車的司機大叔滔滔如江河之水的長篇大論,其範圍都涉及到美國總統競選了。
我一邊伸手到我斜挎的大揹包裡摸著手機耳機,一邊用點頭暫作應對大叔。
大叔目光稍沉,頭一歪,撇向了窗外,這難道是生氣了?我有些發懵,還覺得有點眩目。
大叔今早上穿得正是我前幾天給他買的那幾身衣服中的一套,你說明明是很普通很普通的衣服,怎麼經他這一搭配,就那麼的風度翩然了呢!
黑色的小立領襯衫微微敞著領,露出他頸部延伸到胸口略上部淺琥珀樣的面板,清早的陽光透過林蔭斑駁的樹影從車窗折射到他的身上,泛出蜜色的光芒,外衣搭配的是一件淺藍色的休閒西服,下身一條大街上隨處可見的牛仔褲以及腳上的一雙白色的球鞋,完全沒有什麼特點,卻只因主人的不同,而顯出了一種貴族式的慵懶與閒散,還有無盡的優雅。
大叔萌得我直想流口水,完全忘記今早因為起得太晚,又要抓緊時間上班而沒有來得及吃的早飯,手指好想好想掐到那蜜色的地方,理智又提醒著我不能,只得在腿一側的地方狠狠地撓著,像極了發情的貓咪一隻。
“那個我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你是哪一科的?”
若不是前面的白錦說話驚醒了有點神魂顛倒的我,我都害怕接下去我會對大叔做出禽獸不如之事了。
“啊?啊,那個,呵呵,我叫蘇幻童,外科急診室的實習醫生。”
我努力把目光從身側移回到前面。雖說一前一左坐得都是好看的人,卻有著本質上不一樣的感覺。
面對大叔,我覺得我隨時都能變身成傳說中最兇猛的禽獸一隻,但面對白錦,我覺得我什麼時候都是柳下惠。
“噢,我說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中秋舞會你們科還是大合唱啊?”
“中秋舞會?”
柳兮婉那麼八婆的傢伙,怎麼沒有把這事和我扒一遍呢,我完全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舞會的存在啊。
“是啊,你不知道嗎?也難怪,你們急診部傳統就是舞會前三天合練一遍《團結就是力量》。”
呃,我們科室就這麼衰啊,怪不得我會被分到這科來,現在看來不過是物以類聚,我是曲痴,想來我們科室的其他幾位也好不到哪裡,怪不得白錦說話的口氣帶出了些揄挪。
“呵呵,也沒準今年能換換呢!”我說得有些氣短。
劉醫生那張面癱臉又在我眼前浮現,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於是認定即使換,估計也是換湯不換藥,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免得我剛來就在眾人面前丟臉了,大家都不在調,也就談不上誰笑話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