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汌驍轉身,含笑看她,“有些謊言是善意的。”
“真話太殘忍,我也不要聽謊話。”她執拗地說道。
“不錯。”賀汌驍笑了起來,語帶讚賞,“不愧是我的女人,我跟你一樣只聽真話。你想知道什麼?”
陸苡思索了一下,她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阮暖的死,他跟阮暖和孟洛的關係
“賀莘流產是不是因為崔紅?”
他並不回答,眼底仍是莫測高深的笑意,隱含了幾許意味深長。
然而她實在不明白,虎毒不食子,崔紅為什麼要害死自己的親孫子?陸苡低下頭,不知該不該讓他知道她的顧慮。躊躇了片刻,終究還是緩緩開口,“崔紅肯定知道,爸去世以後公司由你接手的話,她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所以她怎麼可能任你宰割?越是風平浪靜就越是可疑,你防著點。”
說完又想到他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或者說,他還另有計算?
*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賀汌驍笑道,“賀莘的孩子會流產的確是因為崔紅給她下藥,但也因為她是我的人。”
陸苡怔住,卻聽他淡淡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不用我說,你也能夠明白賀莘為什麼和我站在同一條船。”
燈光映照在他的側臉,輪廓如刀削,硬朗分明。他的臉上隱隱有藐然的笑意。
陸苡驚得猛然站起,“你是說——”
大腦裡一片電光石火。
賀汌驍側首看她,眼中鋒芒一掠而過,但笑不語。
“左子遇跟崔紅聯手了!”陸苡實在驚駭太過,賀莘背叛親生母親跟賀汌驍聯盟也就罷了,真正令她震驚的是,崔紅為了拆開她和賀汌驍,竟然找到左子遇,妄想將兩人再次湊在一起嗎?
她的存在就這樣重要,可以輕易左右公公的遺書?
迎著他深不可測的目光,陸苡只覺得全身泛起寒意。
“她不但是想讓左子遇帶走你,還想借機搞壞你的名聲。”賀汌驍的笑容冷若嚴霜,緩緩道,“我的老婆跟前男友私奔了,天大的笑話。”
陸苡低了頭,腦中靈光閃過,是了前因後事貫通,萬千撲朔思緒,霍然明朗。
一時之間,心神震動,恍惚又回到當年母親葬禮上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
他像是溺水中抓到的救命稻草,救她走出黑暗深淵,那時候,賀汌驍這個名字,在她心裡只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夢。
嫁給他兩年,兩年獨守,她只知自己嫁了一個並不愛她的丈夫,他對她唯一的感情便是利用,他亦有心頭的白月光。
此後一次一次被他保護,一次一次感受到他的呵護、交往越深,瞭解越深,及至此時,他就站在她面前,輕描淡寫說著他的喜歡,他的算計,如此坦誠沒有一絲隱瞞,就像是將全部身家都交給了她,滿滿都是信任。
這個突兀而現的念頭令她心神俱震,心中激盪難抑。
他是真的喜歡她,她能夠感受得到。可是如果從一開始他想要利用的人就另有其人呢?他會不會毫不猶豫娶別人,將感情放在名利之後?
正自低頭出神,賀汌驍不知何時靠近了她,伸手抬起她的臉。
“你也喜歡我對不對?”他噙了一絲笑意,目光卻灼灼迫人。
陸苡陡然一窒,似被什麼烙燙在心頭,慌忙側頭避開他的手。
臉頰莫名一陣發熱,只覺得房內窒悶異常。
“你要喝茶麼?”
侷促之下,她不知如何掩飾自己的慌亂,答非所問地回了這麼一句。
藉著起身去那茶杯,背轉了身子,仍能感覺到他灼人目光。
她強自斂定心神,取了杯子,默默往杯中注茶。然而心中怦然跳動,竟讓她手腕微微發顫這是怎麼了,有生以來,從不曾失態至此。
猛地,手上一緊。
陸苡的手被他從身後握住,這才驚覺杯中茶水早已溢滿,她卻還茫然出神,徑直往杯中倒茶。
他笑了笑,也不說話,只接過她手中的茶壺,另取了一隻杯子,重新倒茶。
陸苡羞窘不已,他卻悠然將茶倒好,含笑遞了過來。
“還是我來侍候老婆大人比較好。”他語聲低緩,笑意溫煦。即便陸苡再愚鈍,這赤。裸。裸的調戲,她還是能聽懂的。
那一杯茶已遞到面前,穩穩端在他手裡,她卻沒有伸手去接。
靜靜抬眸看他,四目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