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天雪宮女應了一聲,笑吟吟領著冷晴霜坐到一個檀木椅子上,又倒了杯滾茶端上來:“冷小主先休息一會,我們娘娘還要一會子梳妝,其他娘娘只怕要會子才來。小主不必心急,若有什麼吩咐,只管吩咐奴才去做便是。”
冷晴霜感激地笑笑,她早就渴了,端起茶盞來慢慢吹著喝下。
一盞茶喝罷,莊淑妃也已收拾齊整。
天雪掀開簾子進來,笑道:“娘娘,賢妃娘娘已經來了,原昭媛娘娘有病纏身,告了一個月的假,其餘娘娘都已到齊了。”
這話條理分明,莊淑妃道了聲:“知道了。”轉向冷晴霜,“走,我們出去吧。”
莊淑妃走在前面,冷晴霜等跟在後面一道到了大堂。剛出來,就看見大堂已經熱熱鬧鬧坐滿了嬪妃,幾人一堆說著笑話兒,見莊淑妃出來了,一致跪下行禮:“給淑妃娘娘請安,淑妃娘娘萬福金安。”冷晴霜自然也隨著她們一道又跪了一遍。
莊淑妃坐到了主位,面含微笑道:“各位姐妹都起來吧。”
那些娘娘也不推辭,笑著站了起來。冷晴霜默默地走到最末位,隨眾人坐下。
哪知她還沒坐穩,就聽到尖刻地聲音說:“喲,這不是昨兒個剛侍寢的冷容華嗎?聽說昨夜皇上沒有專寵你一個人,連賢妃娘娘的表妹都撂到一邊沒搭理,今天看來,果然是個美人兒,難怪會傾倒聖心了。”此言一出,四下瞬間安靜,原本含著笑容的嬪妃們個個拿怨毒或者審視的眼光打量起冷晴霜來。
冷晴霜叫苦不迭,臉漲得通紅道:“嬪妾昨夜侍寢之後就離去了,並不知道後事。”
那個嬪妃不依不饒:“喲,冷容華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年輕貌美,皇上喜愛是情理中事,我的這些話又沒有哪處折辱到你,你怎麼擺出這麼個無辜樣子!”這句話一說,倒像是把她狐媚惑主的罪名坐實了一般,其他妃嬪臉色大變,或許是想到了冷晴霜的出身,不敢出言刻薄,但那些眼神都刀子似的,鋒利割來。
冷晴霜眼含淚珠望過去,只見說話那人坐在徐賢妃的下首,長長的柳葉眉,狹長眼睛,單薄嘴唇,穿著玉色印暗金竹葉紋的長衣,小指鑲了個銀質護甲,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再看徐賢妃,眼底唇角含著笑,拉著莊淑妃不停地說著話,把想要出言勸阻的莊淑妃堵著無法規勸。心底便通透了,這個人必是得了徐賢妃的授意,縱使不是,那也算這番舉動遂了徐賢妃的願,而徐賢妃,是決計不可能幫自己的,也不可能讓莊淑妃出手相助。
她在心裡琢磨了會子,驀地想起莊淑妃剛才在內殿說的話來,頓悟莊淑妃的用意,遂福了福身道:“昨夜嬪妾服侍皇上的時候,皇上說看到嬪妾,就想到了各位娘娘們初初嫁給他的樣子,心底頗為感慨。想來各位娘娘最初和皇上一道榮辱與共,艱難走來,皇上念著素日的情分,不願意過度傷了各位娘娘的心,所以才打破祖制嬪妾只是妄自揣測,並沒有絲毫狡辯的心理,希望娘娘們明鑑。”
這大堂裡坐著的,都是皇上尚未登基時的房裡人,一道風雨兼程度過來,不知經歷了多少往事。她們聽完冷晴霜的話,均收起了諷笑,眼底染上一層落寞。後宮何其深,皇帝又年輕,日後只可能源源不斷地進人,斷不會少。這還只是第一批新人,她們便難受至斯,那如何面對日後的無數佳麗呢?敗落了的紅顏是否還能挽留君心?失了君心還留在後宮有何意義?
莊淑妃插道:“昨天半夜,皇上來我宮裡,也說了好些話,各位姐妹的好處,皇上是一點都沒有忘記。想來冷容華的稚氣未脫,勾起來我們以前在府裡的回憶。如此,我們還應感謝冷妹妹才是。張妹妹,你說對不對?”
張妹妹就是剛剛那個刁難冷晴霜的嬪妃,她面上顏色變了幾變,強笑道:“淑妃娘娘說得極是,冷妹妹,姐姐在這裡謝過你了。”
堂上風一變向,氛圍也瞬間變換。嬪妃們和和氣氣說起話來,冷晴霜暗舒口氣,佯作好奇地打探她們和皇上從前的軼事,她們說得笑逐顏開,恨不能拉著她將心底埋藏多年的那些個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翻出來反覆唸叨。
晨省一般都只一個時辰,今天硬了持續了兩個時辰,直到莊淑妃說身上乏了,眾人才戀戀離開。冷晴霜知道能有這種局面全虧了莊淑妃,慢慢落到最後走,恭恭敬敬朝她行了個全禮:“嬪妾多謝淑妃娘娘相助。”
莊淑妃倒也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叫了底下的大太監弄了個步輦過來:“容華妹妹昨夜初次承恩,不宜長途步行,坐在步輦上,本宮也放心些。”
冷晴霜能感受到莊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