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開始發暗。空曠的山地中,溫度更加陰寒,她攏緊身上的黑色羽絨服,仰頭望著一層層白色石階,心頭忍不住顫了下。
全身打了個寒顫,楚喬猛然間醒悟過來,自己這是在做什麼呢?因為一條莫須有的簡訊,開車找到這裡,竟然緊張的不能自已。
也許那條簡訊,根本就是惡作劇,或者是騙取資訊的手段。現在經常收到垃圾的簡訊,外遇抓姦的,騙錢盜密碼的,各種各樣的手段層出不窮。
她怎麼會相信那種鬼話?
楚喬自嘲的笑了笑,心想如果這時候她還在家,蛋糕都已經烤好,可以出爐開吃了。她斂下眉,轉回身往回走,走到入口取車。
剛要按下車控鎖,斜側方停靠的那輛黑色悍馬醒目。周圍那麼多輛車,楚喬獨獨一眼就看到,眼底的神情瞬間沉下去。
也難怪,他的車子經過改裝,是獨一無二的。排在眾多的車流中,依然耀眼奪目。
可這一刻,那輛黑色悍馬的光環,卻深深刺痛楚喬的眼睛。她勒緊皮包,轉身的步子僵硬,重又朝著墓園的入口走進去。
儘管腳下的步子麻木,楚喬還是卯足一口氣,踏上長長的階梯。一層又一層,直至走到最上面的陵園中。
滿目望去,一排排整齊的墓碑林立。楚喬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去往何處。
周圍沒什麼人,出奇的安靜。她孤零零的站著,氣氛尤為詭異,她深吸一口氣,沿著墓碑一排排走過去,越走越深。
楚喬沒穿高跟鞋,平底靴子很舒適。她左顧右盼,心頭隱隱透著的複雜情緒,讓她煩躁。
四周的天色昏暗,墓園中的路燈一盞盞逐漸亮起。高大的松柏塔葉層疊,一株株形態筆直,投下的暗影被拖拉很長。
楚喬眼角一挑,映入眼簾的那張熟悉俊臉就在正前方。他側著蹲在墓碑前,黑眸落在他身邊的女人身上,並沒有看到身後的人。
他上身穿著銀灰色的羊絨外套,下身黑色休閒褲的褲腳,套入黑色馬丁靴中。昨天早上,她還心血來潮拿起熨斗,把他身上那件外套的細小褶皺,用熨斗熨燙平整。
今天穿在他的身上,筆挺整齊,唯一礙眼的就是,他的肩膀上落著一雙女人的手。
“天晚了,回去吧!”
男人突然開口,磁性的尾聲滑過耳畔。楚喬眼神變了變,輕輕往後退開幾步,轉身隱藏在一株松樹的後方。
夏嫣然坐在石牌前,眼角還泛著溼暈。她吸了吸鼻子,說話的聲音沙沙的,“我還以為,你今年不會來陪我給爸爸上墳。”
權晏拓歉意的抿起唇,道:“我有事情要處理,把日期給忘記。”
夏嫣然苦笑著搖搖頭,一雙溼漉漉的眼睛盯著他看,“忘記沒關係,我只是害怕你從今以後都想不起來了。”
權晏拓薄唇微沉,黑曜石般的眸子裡深邃幽暗,“嫣然,你多想了。”
“是嗎?”夏嫣然盯著他的眼睛,目光染滿幾分落寞,“阿拓,以前你從來都不會忘記,也不會等我打電話提醒你!往常的那些年,每到忌日前都還是你打電話提醒我!”
頓了下,她抿起唇,黯淡道:“為什麼今年,你忘記了?”
權晏拓劍眉緊蹙,心底無端的煩躁起來。今年的忌日,他確實忘記的一乾二淨。也許是因為最近忙著給楚喬善後時顏的事情,他在心底無聲的安慰自己。
“嫣然!”權晏拓抬起手,寬厚溫暖的手掌落在她的頭頂,柔聲道:“對不起,我最近事情多,忽略了,明年一定不會!”
聽到他的話,夏嫣然沁涼的眸子裡恢復起暖意,她抿起唇,將頭落在他的肩上。
墓園中空曠無人,四周寂靜的可怕。楚喬呆呆望著眼前的兩人,心裡忽然冒出一個詭異的念頭。夏嫣然此時依靠著他的那側肩頭,她平時也喜歡靠。
提著皮包的手指勒緊,楚喬斂下眉,不想再看。她轉過身,腳底踩在白色地磚上,沿著原路反回,從陵園的出口離開。
走到路邊,楚喬神色已經平靜下來,她開啟車門,烏黑的翦瞳再度掃了眼墓園,明知什麼都看不到,卻固執的盯著某處的方向,緩緩移開視線。
須臾,她發動引擎,將車開走。
陵園中,夏嫣然偏過頭,定定望著落寞走遠的那道身影,嘴角滑過的笑意莫名。
墓碑上的照片貼在最上方,照片中的人,笑容慈愛。夏嫣然盯著父親的臉,低低笑道:“還記得嗎,爸爸以前常說,等我長大後,就把我許配給你們家做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