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幾個姑娘都被他問得有些不高興了,只有小棉襖樂呵呵地回答道:“鳴珂坊裡就數金描翠和她玩得最好,不過也因為她才得罪了媽媽,如今媽媽不讓她見貴客,大人您是見不到的。”
齊夢麟還想再問,這時連書卻在一旁好奇地插嘴:“公子啊,您幹嘛一直打聽羅都頭的事?”
“誰打聽了誰打聽了?我不過就是閒扯兩句罷了!”齊夢麟厚著臉皮死不承認,隨即故作淡定地岔開了話題。
在鳴珂坊裡偷得浮生半日閒之後,酒足飯飽的齊夢麟哼著小曲回到平陽衛,卻沒想到一個不速之客已在平陽衛的大門外等候自己多時了。
當他在夜色裡一眼發現羅疏時,一瞬間竟疑惑地眨了眨眼,懷疑是自己醉眼昏花地認錯了人。
“你是來找我的?”他指著自己的鼻子,難以置信地問。
羅疏點點頭,凝視著齊夢麟的雙眼中閃動著一絲惶急,讓她的黑眸更顯幽深:“我傍晚時就過來了,聽人說你在鳴珂坊,只好守在這裡等你。”
她的第一句話害得齊夢麟一顆心怦怦直跳,第二句讓他想挺挺胸冒充一下正人君子,聽到第三句時齊夢麟立刻原形畢露,涎皮賴臉地笑著湊上去問:“你為什麼守在這裡等我?”
羅疏開門見山地回答他:“韓大人已經決定要滅蝗了,佈告明天一早就會張貼出來,我怕他不能服眾,所以想請你調兵幫忙。”
“你為他來求我?”齊夢麟頓時有些失望,嘿嘿訕笑了兩聲,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絕,“我手裡都是打仗的兵,不是用來替他抓蝗蟲的。”
“我的意思不是要士兵抓蝗蟲,只是想請你說服指揮使大人派兵,由官兵組織百姓滅蝗。你是山西總督的公子,由你出面,指揮使大人必然會答應。”羅疏見齊夢麟始終無動於衷,便故意拿話激他,“再說都是為了保家衛國,如果官兵連個蝗蟲都滅不得,將來又如何上戰場滅敵呢?”
“你別拿激將法陰我啊!”齊夢麟瞪著眼衝了羅疏一句,頭腦一熱,這時竟突然神使鬼差地說道,“你處處幫著那個韓慕之,到底圖個啥?他是本省劉巡撫的榜下婿,你知不知道?”
齊夢麟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他這樣背後說人閒話,好像有點下作?然而妒火中燒之下,他只盼著羅疏能識破韓慕之偽善的面目,心頭那一點隱隱的罪惡感頓時成了浮雲。他有些緊張地等待著羅疏的反應,然而眼前人聽了他的話後卻一直面無表情,直到最後才波瀾不驚地冒出一句:“他是誰的女婿,和我們現在說的話有什麼關係?”
“呃是沒什麼關係,”齊夢麟在原地尷尬得抓耳撓腮,“我的意思是他背後有的是靠山,根本用不著你替他打算。”
“韓大人他對我有恩,再說這件事說到底是為了百姓,我替他打算也是應該的。”羅疏平靜地說完,在夜色中目不轉睛地望著齊夢麟,緩緩道,“齊大人,你天生有一副熱心腸,不會不幫我的。你前前後後幫過我那麼多次,你的恩情羅疏也都記在心裡,總有一天也會報答你。”
齊夢麟被她說得無路可退,又聽見“報答”兩字,心裡也有些癢癢的,於是故意擠出一臉苦笑,意味深長地盯著羅疏調戲道:“好啊,我等著你報答我!或者我再多幫你幾次,等咱們攢到清算的那一天,爭取一次就夠你以身相許如何?”
羅疏見齊夢麟又恢復了一張吊兒郎當的臉,便知道他已經答應,於是不以為忤地笑了笑,向他道謝後才告辭離去。齊夢麟難得被人表揚,美滋滋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一扭頭卻看見連書擠成一團的臉,他嚇了一跳,立刻呵斥道:“你這是什麼表情?!陰陽怪氣的,大半夜的嚇死人了。”
“公子,您是不是看上羅都頭了?”連書對自家公子變化多端的口味深表憂慮。
齊夢麟看著書童滑稽的表情,忽然不怒反笑,摸著下巴洋洋自得道:“你才發現?”
這時連書為了報答羅疏三個菜包子的恩情,決定豁出去了,於是破天荒地梗著脖子與齊夢麟抗爭:“公子,羅都頭是個好人,您就放過她吧。”
“去你的,我為什麼要放過她?”送上門來的腦袋不敲白不敲,齊夢麟順手賞了連書一記栗暴,拐著他的脖子走向平陽衛,“我是什麼人?被我愛上的女人,只有享不盡的福”
翌日一早,張貼在縣衙門口的滅蝗佈告,果然在臨汾城內引發軒然大波。從古到今,當地的百姓都是把蝗蟲當做神來祭拜,平日在田間看見,連碰都不敢碰,何況捕殺?
鄉民們的牴觸情緒全在陳梅卿的意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