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數不?”
羅疏知道她在問錢的事,立刻答應道:“嗯,算數,我的錢肯定分你一半!”
金描翠聽見了羅疏的話,心裡高興,胸口掙了掙,喘出半口氣來:“可惜我沒這個福分花了”
“誰說你沒這個福分?”羅疏流著眼淚搶白道,“等你病好了,那些錢隨你花。”
金描翠卻低低咳了一聲,眼睛裡的生氣慢慢地灰暗了下去:“我就要死了。”
羅疏抱緊奄奄一息的金描翠,眼淚越湧越凶地哽咽著:“不,不會的。你有這個福分,真的,你再撐一撐,我去找大夫。”
這時油盡燈枯的描翠卻閉上了眼睛,嚥氣前低哼著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娘你的討債鬼來找你了”
許久之後,齊夢麟才對跪在地上的羅疏輕聲道:“她已經死了。”
羅疏仍舊緊抱著描翠,蜷成一團的背影紋絲不動,像是根本沒聽見齊夢麟的話。齊夢麟這時候已經忘記了恐懼,執拗地走到她身旁想把她拉起來:“人死如燈滅,你就節哀順變吧。現在你打算怎麼辦?不如跟我回去吧?”
羅疏抱著描翠尚有餘溫的身子,頭也不回地低聲拒絕:“不,我還要替她料理後事呢。”
齊夢麟聞言吃了一驚,轉念一想也有道理,便問道:“你打算怎麼替她料理?”
“我要讓她風風光光地走。”羅疏冷冷回答,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聲音裡透著一股執拗的堅定。
這女人又開始發瘋了,齊夢麟心中暗想——她要男人對自己明媒正娶,還要替朋友辦一場風光大葬,隨便哪一件都是驚世駭俗的事,不是發瘋是什麼?然而心中雖然這樣想,他嘴裡說出的話卻變了一個調:“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我幫你?”
羅疏點點頭,這時終於淚眼朦朧地回過頭,望著齊夢麟道:“麻煩你去縣衙通知徐仵作,讓他派人來收殮描翠。”
“好。”齊夢麟立刻點頭答應,臉一掉卻使喚連書替自己跑腿,他自己則留在原地陪伴羅疏。
連書巴不得趕緊離開亂葬崗,慌忙把銀子交給齊夢麟,自己則接過公子手裡的燈籠,插著翅膀一般飛奔而去。
很快徐仵作便帶著手下趕到了亂葬崗,在收殮描翠時低聲問羅疏:“這不是當初跟著你來縣衙的姑娘麼?怎麼忽然就死了?”
羅疏低著頭悄聲回答:“這事說來話長,您先把她帶回縣衙去,就當是無名屍首處理,先別驚動韓大人。”
徐仵作點了點頭,招呼眾人抬著描翠回縣衙。羅疏則轉道前往鳴珂坊,要去替描翠討衣裳,齊夢麟知道她的心思,主動請纓道:“你去不方便,我去替你討吧。”
說著他便趕在羅疏前面跑進了鳴珂坊,不消片刻就拎著一大包衣服出來,遞給羅疏:“這是我問小棉襖要的,她說描翠的衣服都被老鴇鎖進箱子裡了,她自己的身量和描翠差不多,就偷偷拿了幾身自己的衣裳和鞋襪給我,讓你別嫌棄。”
羅疏感激地接過氈包,擦了擦眼淚對齊夢麟道:“以後你若再去鳴珂坊,一定替我謝謝她。”
齊夢麟尷尬地笑了笑,一路將羅疏送回縣衙,才與她告辭。羅疏帶著衣服找到徐仵作時,徐仵作已經替描翠擦洗好了身體,羅疏含著眼淚替描翠穿好衣裳,這時徐仵作卻很是擔憂地在她耳邊說:“這姑娘一身的傷病,死得挺可憐的。不過明天劉巡撫就要到縣衙了,韓大人還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應該告訴他?”
“這事我會對韓大人說的,求老爺子您先讓她在這裡停兩天,”羅疏哀求道,“如今沒別的地方能夠停放她,我不能把她丟在亂葬崗。”
徐仵作聞言嘆了口氣,點頭答應下來:“也罷,這裡由我擔待,你儘早報知韓大人就是。”
“多謝您,天一亮我就去說。”羅疏連忙謝了徐仵作,又留在描翠的靈前守了一夜。
翌日一早,羅疏腫著兩隻眼睛前去點卯,韓慕之發現她的異狀,便等到眾人離去之後,將她留下單獨問話:“你的眼睛怎麼了?”
羅疏被他這一問,又忍不住紅了眼眶,垂下頭低聲哽咽道:“我一個姐妹就是那個金描翠,在鳴珂坊裡病死了。老鴇把她丟在了亂葬崗,我不忍心,所以昨晚悄悄將她抬進了縣衙,如今正停放在驗屍房裡”
韓慕之聞言吃了一驚,剛要說句不妥,卻見羅疏哭得一臉傷心,於是話到嘴邊又改了口,低聲安慰她道:“你別太傷心了,等會兒我讓徐仵作替她料理後事,就當作無名屍首由縣衙收殮、安葬了就是。午後劉巡撫會到縣衙,你若是沒法打起精神,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