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燕笙,現在的他付得起任何昂貴的賬單,再不是那個只能在街邊小攤消費的窮小子,可陪他一起吃飯的人,卻隔得遠遠的。
這一刻,當唐俊抬頭,看到燕笙活生生走進自己辦公室,驚喜之餘,他險些淚奔。一聲熟悉的‘阿俊’,叫唐俊百感交集。但這份激動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唐俊馬上發現燕笙不對勁,雖然她極力裝的正常些。
唐俊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燕笙特別要強。小時候,她從幾米高的樹上掉下來,膝蓋那裡摔得鮮血淋漓。她怕藍媽媽生氣了把她退回福利院,強裝著沒事人一樣自己處理傷口,差點導致膝蓋化膿感染。在衛生院消毒清創,疼得她渾身發顫,還使勁跟藍媽媽笑嘻嘻說沒事沒事,一點都不疼。
“怎麼了?燕笙。”唐俊趕忙迎上來。
她彷彿抓緊救命稻草一樣,兩隻手搭上他小臂,激出唐俊一個冷顫。外面太陽熱辣辣的,她卻象剛從北極的冰洞裡出來。
“你病了?”唐俊大驚,他最怵頭燕笙鬧毛病,之前任何徵兆沒有,總是來勢洶洶的。“你快坐好。”說著,他又觸了觸她額頭,倒還好沒有發熱跡象。
“阿俊”
燕笙語調幽幽,好象小時候玩‘鬧鬼’的遊戲——她模仿飄忽在人後面的女鬼。唐俊叫她喊得背後冒涼氣,忙不迭制止她。
“你不要嚇我。到底怎麼了?”
燕笙不答,只是越發用力的擒住他小臂,這使得唐俊不得不順著她的力道半蹲到她身前,離得近了,才聽她低低絮語般說道:“阿俊,那起車禍是假的,人不是你撞死的。”
這回,唐俊打了個大大的冷顫,與此同時,他幾乎是驚恐的望向四周,好象唯恐誰偷聽他們談話。等他確定整個辦公室只有他們倆,不禁有點發急的說:“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再也不提這事。你怎麼又”驀然間,唐俊好象剛理解了她話裡的內容,倒抽一口冷氣“什麼?車禍是假的?”
時間回到三年前。彼時,燕笙剛剛考取了駕駛執照。自從她去醫院實習後,兼職的保健品促銷員工作就變得斷斷續續,到手的收入比從前少了一大截。燕笙跟燕白合計,乾脆她也考駕照,然後跟燕白替換班送貨。要知道唐俊讀的是醫學院,學費委實不低。
平日裡燕笙練車,不論燕白或是唐俊,總有一個人在旁邊陪駕。出事那天擔此任務的是唐俊,他們先用車送藍媽媽去了親戚家,說好晚上九點再來接她。唐俊想得周全,藍媽媽在車上時他沒讓燕笙開,因為藍媽媽囉嗦,燕笙又是新手,耳邊不停有人說話難免分神。到約定時間接藍媽媽了,唐俊就換回駕駛座,往親戚家開。
誰都沒料到,駛到新化路和江戶巷交叉口,唐俊兜裡的電話響了。不過是低頭掏手機的功夫,斜刺裡突然衝出一輛腳踏車。等唐俊發覺再踩下剎車,來人已經撞上了風擋玻璃。這下,唐俊和燕笙都嚇懵了,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想從彼此的目光中驗證剛剛發生的事是真的。
最後,還是唐俊顫抖著聲音打破寂靜,“阿笙,你下去看看。”
燕笙正欲拉開車門,唐俊如夢初醒,一把壓住她肩頭,“別去!別露面!我們走,這裡沒人,沒人看見我們。”
四周黑咕隆咚,最近的路燈也在二十米開外。唐俊顧不上燕笙那側的車門還敞著,著急忙慌掛了倒檔,打算逃之夭夭。
“不要!”燕笙攔住他手,“要是肇事逃逸會判刑的。”
唐俊急了,“不判刑我們也完了。他醒過來肯定訛我們,醫藥費誤工費營養費。這種人你見的少嗎?我們哪有錢賠他?”
燕笙轉頭,騎車人就躺在距他們車頭不遠的地上,蜷成一團,彷彿痛苦不堪地抽搐雙腳。燕笙在外科實習,見識過不少交通肇事鬧糾紛的病人。她深知這種事一旦惹上就是沒完沒了的麻煩,但棄之不顧,燕笙又猶豫,“如果報警的話,警察來了會區分責任。我們正常行駛呢,是他突然衝過來,不怪我們。可我們要是走了,性質就變了。肇事逃逸的處罰很重,咱們有理也成了沒理。”
唐俊說:“有理沒理都要管他吧?警察來了也得先要求我們帶他看病,錢呢?我們哪有錢?”
“阿俊,最主要的是咱們不能跑,不然有嘴也說不清了。”
“現在也說不清了。”唐俊惱火地把又鈴鈴作響的手機扔到一邊,簡直恨死它了。
“說的清,我替你作證。”
“你跟我是一起的,誰會信你?”
爭執中,時間一分一秒地消失。唐俊的火氣也一點點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