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上空曠地方,長槍可敵不過弓箭,不如這裡管用。
戴禮庭倒不是心疼長槍,他想的是屍體在轉角處堆積起來,赤旅要上來就越發難了。給海虎比劃了好幾下,海虎才看明白。
沙萬青方才掘山路雖然只掘得有小半人深,對赤旅來說已經是大大不便,看著前面的人被放倒了,後面卻還得忙著往上爬,一下子跟不上來。那坑到轉角只能容納三個人,赤旅便總是總是三個三個地往上衝。城守們如法炮製,一連放倒了九名赤旅,自己竟然連皮毛都沒傷到,只是海虎累得“呼哧”直喘。
赤旅連續吃了幾次虧,終於慢下攻勢。戴禮庭下到海虎身邊,把倒在山道上的屍體推到轉角上,居然又摘了一副弓箭和兩個皮盾下來。正要走回沙萬青身邊,忽然聽見腦後風響,慌忙往前倒下,就地打了個滾,手裡的弓箭拉個半滿就要放,可是面前的赤旅咽喉上已經中了一箭,呆立欲倒。
原來赤旅這次派上來兩個厲害角色,海虎一槍刺出沒有刺到,反而被一刀砍斷了槍桿。海虎也是悍勇之至,握著那半截槍桿繼續前刺。第一名赤旅大步前跨,也不理會他,照著戴禮庭就砍,不料被沙萬青一箭穿喉,那柄刀離戴禮庭只有一掌的距離,終於還是沒有砍到。
兩名赤旅都是好手,本來配合默契,只是這次後面那人要踩著屍體爬過來,腳下軟了一軟,刀還沒有揮起來就被海虎的斷槍穿透了臂膀,叫都沒叫出一聲。海虎當胸一腳,又要把他踢下山去。那赤旅當真厲害,受了這樣重的傷,左手皮盾還是一揮,恰恰砸在海虎小腿上,痛得海虎眼淚鼻涕都噴了出來,抱著腿只是翻滾。
戴禮庭半坐起身,嗖的一箭,也是穿喉而過。那赤旅一臉驚異,想必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死法。
這次赤旅知道碰到了硬角色,道路又被堵得滿滿的,一時便不再攻上來。
戴禮庭扶起海虎,見他腿上只是腫了一塊,登時鬆一口氣,叫他到蘭子詠那邊去。海虎就是不依,“我這傷不妨礙刺槍,庭哥你在這裡也未必比我幹得漂亮。”戴禮庭知道他說的不假,這樣狹窄的地形,中平槍原本難防,海虎的力量和速度都比自己強些,也就不再勸他。
戴禮庭也不回到沙萬青身邊,只是衝他招招手。兩個人對視一眼,互相都覺得有些吃驚,雖然距離這樣近,卻從不知道對方箭法這樣出色。
沙萬青先說:“從小射鳥打兔子練出來的,還是好吃!”
戴禮庭笑道:“虧得你好吃了。”接著用下巴往下一指:“你猜他們打算怎麼辦?”赤旅吃了這樣大虧,又不知道博上虛實,,也不知道在計劃什麼。
沙萬青正要搖頭說不知道,看著戴禮庭拋著手中的羽箭,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背上一時都是冷汗。赤旅中的普通兵士也多有配備弓箭的,看宗繼武的模樣就知道弓箭齊射是赤旅的戰法之一。赤旅倉促攻擊遇阻,人是翻不過這塊大黑石來的,但是羽箭可以。想明白這一層,沙萬青跳起來幾步就竄到下面,剛跟戴禮庭一樣緊貼著黑石站好,戴禮庭就塞過一塊皮盾來。海虎站在最前方,完全在黑石庇護之下。而戴禮庭和沙萬青若要射箭,就得微微離開黑石,半個身子都暴露在外面。沙萬青是用弩的,單手就能拿住,另一隻手用皮盾擋住自己和戴禮庭的上方。
皮盾舉了一會兒,就聽見下面一聲大喝,接著是嘈嘈切切的弓弦聲。赤旅們高高舉弓,把箭都射到天上去了,雖然準頭不佳,落下來幾乎是垂直的,力量頗大。也有三十多支羽箭插在了這邊的山路上。沙萬青倒吸一口冷氣,如果他還呆在原來的地方,這時候大概也被一箭穿頭了。
還沒有緩過神來,海虎一聲大喝,長槍出手。轉角處紅影閃動,一名赤旅側身避過海虎的長槍,揮手擲出一柄長劍。沙萬青想也不想,揮手用皮盾擋住海虎。只聽見“呲啦”一聲,長劍穿透皮盾,釘在沙萬青的腰間。沙萬青只覺得肋骨一涼,下意識地扣動手指,嗖嗖搜嗖,七支弩箭都射在了赤旅的胸腹之間。身後弓弦聲響,戴禮庭的羽箭也穿透了另外一名赤旅的胸膛。後面就不再有赤旅冒出頭來。
海虎歡叫:“又打退一次。”
戴禮庭也是滿心喜悅,這次攻擊實在兇險得很,赤旅竟然把精銳士兵埋伏在箭雨下面,若是自己這邊反應稍慢,就被他們得手了。他用力一捶沙萬青的肩頭,“真是好樣的。”沙萬青應手而倒。
沙萬青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這霧怎麼還不散去?他忽然很想看看海邊的營房。這真是奇怪,他原以為自己死前應該想念的是美食才對。但是他什麼都沒有看見,眼前只有堆積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