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年探眼往裡瞄了瞄,病房裡只有兩個人,陸宗睿躺在床上休息,而蘇青荇則趴在他的床邊睡著了。
“蘇青荇小姐好像很關心陸少爺呢,這幾天每天都會過來看望陸少爺。昨天晚上陸少爺突然發了高燒,蘇小姐就留下來照顧了整整一個晚上,一直到陸少爺的燒退了還不肯休息,這會兒實在是累壞了,前一秒還說著話,後一秒就睡了過去”
“嗯。”蘇瑾年淡笑著點了點頭,抬起頭又多看了蘇青荇兩眼。
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了昨天夜裡千重櫻跟她說的那些話。
“在我來這裡之前,二少爺給我打了通電話,快要掛電話的時候二少爺讓我提醒小姐,不要跟蘇青荇小姐走得太親近。”
“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不要跟小荇走得太親近?”對於這種才一進家門就挑撥離間的生物,蘇瑾年本能的有些反感。
千重櫻還是保持著一貫標準式的微笑:“我只負責傳達二少爺的意思,小姐若是有疑問,還是親自問二少爺比較妥當。不過二少爺跟三小姐是同胞兄妹,沒有道理會空穴來風中傷三小姐,二少爺懷疑——這次的爆炸可能會跟三小姐有關係”
“閉嘴!”蘇瑾年頓時有些火了,“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話!”
她之所以這麼信任蘇青荇不是沒有原因的。
蘇瑾年不是傻子,她原本就恨極了那個鳩佔鵲巢的賤人林海旋,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會喜歡她生下來的那兩個孽種。
小的時候,她就極為討厭那兩個跟屁蟲,經常變著法子惡作劇耍他們玩,看著他們哇哇大哭的時候,就是被林海旋指著鼻子罵也覺得特爽快。
直到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才讓她對這兩個惹人嫌的拖油瓶有了扭轉性的改觀。
那是個意外,當時蘇瑾年八歲,而蘇青荇和蘇司晟才七歲。一開始的時候是蘇瑾年在使壞,趁著蘇青荇在水池邊玩耍的時候,想從後面推她一把嚇嚇她,結果在走近池子邊的時候腳底滑了一下,反而自己摔進了水池裡。
那時候才開春,水冷得刺骨,蘇瑾年雖然會游泳,但蹬了幾下腳就抽筋了,當冰水漫過頭頂的時候,蘇瑾年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她沒想到,蘇青荇那個瘦弱得風一吹就會倒的小丫頭片子竟然跟著就跳了下來,甚至沒有什麼猶豫,也不管她自己是不是會游泳。
溺過水的人都知道,在極度緊張的時候是無法思考的,亂揮的手腳無論碰到什麼東西都會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往上爬往上攀,當時的蘇瑾年就是在那樣一個混亂的情境下,踩著不會游泳的蘇青荇的肩膀浮上了水面。
雖然蘇司晟很快就叫了人來救他們,但蘇瑾年心裡很清楚,如果不是蘇青荇給她當墊腳石,那麼她早就淹死了。
而蘇青荇被救上來的時候已經昏了過去,蘇瑾年至今還記得那個時候她的整張臉都凍得發紫,原本笑嘻嘻的臉上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表情。在醫生的搶救下,昏迷了三天三夜的蘇青荇才總算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撿回了一條命。
那個意外對蘇瑾年打擊不小,當林海旋一邊抹眼淚一邊指責她的時候,卻是蘇司晟站出來把過錯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而蘇青荇一醒過來就急著問她的訊息,看見她安然無恙才又彎著眉眼笑了起來。她問蘇青荇後不後悔跳下去救她,那個傻孩子只是搖搖頭,說“我沒想那麼多,我只想要救姐姐。”
從小,這兩個經常被自己愚弄的小屁孩就對自己有著莫名的崇拜與依賴,所以說蘇瑾年根本就不可能相信,一個才七歲的小姑娘會有什麼所謂的心機?那個時候的蘇青荇簡直白得跟一張紙一樣。
然而,千重櫻隨後又微笑著說了一句刻薄得近乎殘忍的話作為陳詞總結——
“人都是很善變的,十年前他給你一個桃子,不代表十年後他不會給你一把刀子。”
蘇瑾年很不爽,但卻無法辯駁。
不過,無論如何,除非有鐵板釘釘的證據擺在她面前,否則她是不會把矛頭指向蘇青荇的,畢竟她欠了她一條命。
走過去拿起架子上的衣服幫蘇青荇披上,蘇瑾年剛轉身想走,陸宗睿就醒了過來,沙啞著嗓子叫住她:“阿瑾”
他一動,蘇青荇跟著也醒了過來,先是一喜:“宗睿哥你醒啦!”轉而發現蘇青荇的存在,眸子微不可察地暗了暗,繼而才揚起眉梢笑著跟蘇瑾年打招呼,“姐姐你來看宗睿哥啦?”
蘇瑾年稍微留心觀察了一下,覺得蘇青荇的神情完全沒有任何值得懷疑深究的地方,唯一跟平時不太一樣的,大概就是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