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帶的君喻抬頭凝視著她,眸光中半轉光影,是有些意外的,可還是緩緩點頭答應了,“好。”
天明園,經年不曾走進過的地方了,是他不敢,因為裡面充滿了屬於她的味道,每個角落都裝滿了她。
一路上,車內燈影流轉,或明或暗,但何姿的眼睛從來沒有暗過。
天明園的路很是熟悉,路邊的建築物都沒有太大的改動,一切似乎都沒有變過,還和以前一樣。
再走一次,心裡的感觸難免會很深,複雜的心緒席捲而來。
五年未曾踏足,再次踏足,她發覺自己不知該往哪邊走才好。
君喻牽著她的手,走著每一步的路,好像是在走著五年沒走過的路,十指相扣,一路都沒有說過話。
何姿覺得這陣夜風一點也不冷,抬頭望著萬家燈火,好像自己也被融入了進去,低頭看著地上自己的倒影,和當年揹著書包的自己相差無幾。
天明園的房子定期都有阿姨前來打掃整理,所以裡面儘管長時間沒住過人,可依舊還是整潔有條。
君喻彎腰從鞋櫃中拿出一雙拖鞋,給她換上。
何姿穿著拖鞋走進客廳,滿面牆壁的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她愛看的《人間四月天》還放在第三層左數第三本,抽出翻開一看,頁角的折角印記還在,翻閱過的痕跡很是熟悉。
茶几桌角,幾本外語教科書和金融書籍整齊地擺放著,是她高三考試複試時用過的。
君喻走進了廚房,倒著熱水。
她獨自踱步走進了臥室,映入眼簾的都沒有變過,她不自覺地朝桌子的抽屜走去,裡面果然放著一本書,略略翻開,一張照片和兩張火車票掉落在地,她彎腰拾起,照片上的明媚陽光惹人驚豔,碧綠草地,年少的她笑得溫暖,他亦是笑得清淺,好不亮眼,框著她和他二人的合影似乎只有這一張而已。
兩張舊年的火車票,上面油墨的日期印記引人懷念,一次未能成行的旅行,她當時小心地儲存了下來,夾在書裡。
懷著照片貼在離心口最近的地方,她一步步挪向衣櫥,當開啟右邊的櫥門時,呼吸不由得呆滯了。
兩件淺色毛衣懸掛在衣櫥中,手織的毛衣看起來很新,沒穿過幾次,當初她媽媽織好後,她只穿過一次,之後就再沒有了,指尖撫上,心裡禁不住想到了很多。
君喻拿著溫熱的熱水袋放在了她的掌心,微涼的手掌中頓時有了溫度。
他循著她的視線望去,觸及到那兩件毛衣,嘴角淡淡地有了笑,以後不會只是兩件衣服了,太孤零零的了。
“我媽當初織毛衣時,我記得她還說要不要做得大一點,怕我以後長高了就穿不了了,可是我那時候怎麼還會長高呢?”當初母親的話語神情還歷歷在目,尤為親切。
“你在她心裡一直都是個孩子,正在長高的孩子。”君喻語聲似潺潺流水,流淌進了空氣中。
何姿點著頭,想念起母親的味道了。
“這裡一切都沒變過,就連我以前放著的一支鉛筆都還放在桌角處,挺神奇的。”
“它們都在等著你回來,等你接著續下,你從來沒有離開過。”他握著她的手,沒鬆開過,回到了天明園,好像一切都回歸了,就不曾斷過。
何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念沉聲說道:“在國外的那些日子裡,我常常會做夢,常會夢見你,也常會夢見我回來了,吃著你做的飯菜高興得很,可是一醒來我卻發現連月亮都看不見,都不知道去哪裡了。”
夢,常做,噩夢做得最多,胸口憋悶著一口氣,怎麼也發洩不出來,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磐石壓在心口,彷彿就快要窒息身亡。
君喻抱住了她,在她耳邊沉吟道:“不會了,我會做你的月亮的。”
一輪月亮,讓她在何時都能看到前方的路,他來做導路的引領者。
週末兩天,難得都是豔陽天,陽光普照,萬物生輝。
樂寶兒把木桐送了過來小住兩天,也讓何姿高興一下,她喜歡孩子。
何姿先前還擔心她丈夫那邊會不會不高興,樂寶兒讓她不必理會這些,沒事的。
木桐很喜歡何姿,一見到她就阿姨阿姨地叫個不停,和她親暱得很。
君喻和他玩得很好,神情溫和,很有耐心。
週六一早,君喻和何姿陪著木桐去了遊樂場,小孩子都很喜歡的地方。
木桐開心地在遊樂場裡跑來跑去,何姿跟在身後看著他,見他玩得高興,她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