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唯獨有一點像她,就是感情藏得最深,卻偏偏最不容易釋懷。也許是從小的家庭環境的緣故,尤其是他爸爸過世之後,他政務和家事兩頭忙,位高權重造成了他性格非常的內斂和極度的尊嚴,他亦再很少跟她談心事,每次遇到困難也從來不說,都是自己默默解決,哪怕是上次在戰場受傷,甚至她在他出事之前,都不知道他在南部前線。
那一次她幾乎失去他。
柏欽在手術之後在ICU躺了近一個星期才甦醒過來,那一個夜晚她在丈夫的房間裡默默流了一夜的淚。
她二十歲認識的墨國貴族階層的男人,他鍥而不捨熱情奔放地追求她,她卻因為各種原因一直遲疑不決,直到四年之後正式嫁給他,承襲了一個伯爵夫人的頭銜,共同養育了三個孩子,伴隨著泛鹿莊園走過風風雨雨的三十多年,更一起經歷了一夜之間從尊榮富貴衰落到白色幽禁,她也一直知道他們的孩子會需承襲家業,只是當時杜家凋敝沒落後,她也不是想過若是丈夫得以恢復自由身份,他們不妨舉家搬遷出墨撒蘭,遠遠這紛紛擾擾的陰謀算計,重新過上簡單明淨的生活。只是她那從戎一生的丈夫卻從來不曾放棄,身陷囹圄卻仍盡心盡力培養柏欽,直到過世前的最後一刻,她知道柏欽答應了他爸爸,卻沒想到他會做到這般好——不過十年間,他一路升遷直至掌領撣光,杜家的產業增長了數倍,泛鹿莊園更是恢復了昔日的熠熠榮光。
柏欽是多麼心細體貼的孩子,在某一種程度上他已盡力滿足了她的私心,因為他把弟妹都送出了墨撒蘭,兩個小的對父輩的境遇和命運沒有那麼深刻的體會,加上在國外長大,性格外放開朗,反而是柏欽是典型的東方人性格,含蓄、持重、過分自律,克己甚嚴,因此她才格外擔心。
杜柏欽坐在桌子一頭,食而不語,只靜靜低頭喝碗湯。
杜夫人看著他,眼裡有柔柔的水光:“柏欽——”
杜柏欽聞聲抬起頭看她。
杜夫人語調慈和:“媽媽一向尊重你的任何決定,當初你要進入軍隊服役,我也不過是跟你爸爸吵,卻不曾真正干涉過你,關於婚姻如果你已經做了決定,那麼媽媽一樣支援你。”
杜柏欽默默聽著,母親回到泛鹿來,她自然心底也不是一點都不知道他的事情,他望著母親的關懷神色,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杜夫人說:“準備可還順利?”
杜柏欽答一句:“有司三看著。”
杜夫人說:“我和司先生顧著,你安心休息幾天。”
杜柏欽說:“謝謝媽媽。”
杜柏欽在婚禮日的前兩日休假,將家和杜家的律師團頻繁磋商,有大量繁雜的手續檔案要處理。
泛鹿專門闢了一間寬敞的房間作臨時的辦公室。
兩家的律師團都是城中的事務所從業超過十年以上的翹楚,此番為柏欽殿下的大婚作資產清算自然又是在資歷談資中增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卻不料他們入駐泛鹿近一個禮拜了,卻從未見過一次柏欽殿下,每日聽取工作彙報的,也只是殿下的幕僚長謝梓和杜家的首席財務師方問文。
只有伊奢每天進來一樓的書房。
伊奢站在他身前報告說:“束小姐住在酒店,香二公子天天前往探視,酒店設施齊全,束小姐很少外出。”
一日伊奢又說:“束小姐今日在酒店的花園散了一會兒步。”
又或者是:“今日於姬懸小姐過來。”
杜柏欽大多數時候只是靜靜地聽,並沒有任何的話。
其實伊奢每天報告的內容幾乎都一樣,他有時候一邊聽手上的工作也沒停,有時伊奢進來已經很晚,他累了便倚在沙發上吸菸,聽得也是漫不經心。
伊奢卻事無鉅細一項一項彙報,從不疏漏。
今天伊奢遲疑了一下說:“她拒絕了酒店的免付賬單。”
杜柏欽穿了一件寬鬆的毛衣,正在一旁把玩手中的打火機,聞言手頓了一下。
他眉心微蹙:“那她怎麼付的帳?”
伊奢躊躇了一下,還是無法不回答:“香先生付的。”
杜柏欽臉色難看地沉默著。
伊奢沒得到指示,只得仍靜靜地站著等候。
過了會兒,杜柏欽扶著沙發站了起來,走到書櫃邊低頭取出一個檔案袋,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道:“她的護照和信用卡,拿給她罷。”
☆、54
二月一日柏錚和柏鈺結伴回來。
兩兄妹在廊下丟下行李箱就奔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