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道:“沒關係,我信得過小哥,你先把衣服拿走,回頭把錢送過來。”
就這樣,關揚拎著一小包衣服回了酒樓。
回到酒樓的時候夜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酒樓的們大開著,裡面黑漆漆的沒有點燈,保持著他走時的模樣。
關揚沒有進門,而是在門檻上坐下,眼睛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從老闆手裡拽出來的東西就放在懷裡,可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拿出來看看。他渾身乏力,也不想動彈,如果現在身後有一張床,他一定會立馬躺下去,而且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就在這樣寂靜的夜裡,這樣漆黑純淨的夜空下,睡過去,就算睡個一百年也沒有問題。
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沒多久一個人影便坐在了旁邊。
木青青把一壺酒放在關揚腳邊,她手裡也拿著一壺。
“我在酒窖裡找到的,還不錯。”
關揚拿起酒壺,湊上去聞了聞,道:“二十年的梅花釀。”
木青青驚奇道:“這麼厲害!”
關揚道:“這是老闆最愛喝的酒。”
木青青不說話了,一口一口地喝著酒,似乎也在發呆。
過了一會兒,關揚突然開口,“老闆死了。”
木青青放下了酒壺,疑道:“怎麼死的?”
關揚搖了搖頭。
木青青看了他一眼,目光轉移到他手中的酒壺上,道:“你一口酒也沒有喝,難道這酒裡有毒?”
關揚沒有回答。
木青青又道:“有毒倒也無所謂,正好我們兩相抵消了,我最討厭欠別人了。”
關揚這才看了木青青一眼,發現她身上穿的依然是那件黑衣服。“你這衣服不能再穿了,明天就換下來吧。”說著把手裡的包袱放在她懷裡,起身進去了。
片刻後酒樓裡亮起了明亮的燈光。
木青青就著光線開啟了包袱,看到裡面是兩套女式的裙衫,一件是月牙白色,一件是桃紅色,都是比較樸素的樣式。
這個時候,關揚已經轉到了樓上,他經過的地方亮起了一路燭光。
木青青衝他揚著衣服道:“雖然不怎麼樣,但我現在正需要兩件衣服,多謝了。”
回應她的是幾盞幽黃的燭火。
*
整整一夜,第二樓裡燈火通明。
關揚坐在櫃檯前,靜靜地喝茶。櫃檯的邊上放著一隻剝了漆的算盤,底下壓著賬本,這是老闆以前總在擺弄的兩樣東西。
關揚拿起賬本隨便翻了兩下,從賬本上每頁寥寥幾筆的記錄就可以看出,這座酒樓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差。就好比有幾天,非但沒有盈利,反而因為進貨而賠了銀子,最後弄得入不敷出。
關揚心中暗暗嘆氣,這座酒樓的命運看來從一開始就是註定了的,而他的老闆則作為這一過程的見證人,並且先一步離它而去了。
幽深的夜裡四周寂靜無聲,淡淡的嘆息聲像水波一樣蔓延開來。關揚合上賬本,定定地看著黑洞洞的門口。
一陣詭異的涼風吹來,身形如鬼魅的男人一閃便坐在了桌子旁邊。
“夥計,有酒菜嗎?”聲音是沉靜而明朗的。
關揚沉默了片刻,道:“客官,已經打烊了。”
客人疑道:“是嗎?”
話雖如此說,但關揚認定他根本沒有聽自己說話,就算聽見了也會裝作沒聽見,他是打定注意要在這裡吃喝了。如果在以前,老闆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客官,你從外面進來,沒看到天色已晚嗎,已經打烊了。”
“可是你們這裡還開著大門,燈火通明。”
關揚沉默了下來,低頭整理賬本。
客人道:“我旅途疲憊,飢腸轆轆,只想吃點東西。”
關揚道:“廚子已經睡了。”
客人又道:“那有酒嗎?”
關揚道:“酒在後院酒窖,要喝你自己去拿。”
客人感到非常奇怪,“為什麼你不去拿?”
“是你要喝酒,又不是我喝。”
“似乎是這樣,但是也不對,應該你去拿來給我喝。”
“如果我偏不給你拿呢?”
“那我就只能自己去了。可是你為什麼不給我拿?”
關揚覺得自己有些不耐煩了,他很好奇這人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連他這麼顯而易見的逐客令都聽不出來。
這是個很年輕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