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死了嗎?”
薛初晴幽幽一嘆,也不接話,眉心隱現一抹哀愁。
方振眉道:“人人都有一番辛酸淚,看來公主悲喜,亦鮮為人所知。”
薛初晴淡淡地道:“苦痛若為人所知,那還好:但不為人所知之苦衷,才是最苦。”
方振眉左眉一剔道:“其實為不為人所知,存乎一心公主心裡有愁,還是說出來的好,也話三個臭皮囊,談不上替公主分憂,但說不定可以消解一點悶愁。”
薛初晴緩緩地道:“這些事兒,我已瞞了幾年,又何必在這時候說出來只要我知道公子等位,是友非敵,那就好了。”
我是誰忽然問了一句:“我們幫龍會稽,那是友還是敵?”薛初晴悽苦地笑了一笑,反問:“你們真以為傳言中龍會稽他拋棄了我,置我於死?”
沈太公瞪著眼睛道:“人人都是那麼說。”
薛初晴笑了起來,格格地笑道:“只有一件事龍會稽也不知道我還活著,要是他知道,他可以死,也不會放棄我的”她的笑意有說不盡的傷悲,但堅定:“這世間惟有我最關心他,他也最關懷我”
她笑著向司空跳說了一個字:“盒。”司空跳即小心翼翼掏出一個錦盒,畢恭畢敬的雙手遞給薛初晴。
司空退的臉色更陰沉不定,他雙目就像一對匿伏在墓堆裡的夜梟。
薛初晴接過盒子,看她的神情,又是珍惜、又是悽苦:“這是他送給我的”說說慢慢開啟了盆子。
由於盒子的盞是向著方振眉等人,所以方振眉、我是誰、沈太公一時未能看清楚盒子裡盛的是什麼。
但是一物疾閃,薛初晴半聲驚呼。
她倒下,盒子落地。
盒子裡有一根手指。
男人的手指。
食指。
盒子裡還有一張字條:“日後變幻誰能料,誓言未必都做到。”
陰火公主薛初晴跌倒於地,胸至頸之際,被一物射穿了一洞。
血在流。
方振眉的心往下沉。
因為血的顏色是黑色的。
傷在要害,而且含有劇毒,除了毒性,還有強烈的蠱,已種到了薛初晴的身體裡。
像薛初晴有這等武功的人物中毒,憑她體內的真氣與長期浸淫蠱術的功夫,大可剋制得住——旦另一種更厲害的蠱已摧毀了她的能力。
薛初晴的唇色灰白。
方振眉扶起她,說:“你要說什麼,你說。”
薛初晴望定盒子,顫著長指:“那是那是他的手指”沈太公皺眉道:“誰的手指?”
薛初晴笑了,笑得那麼疲乏:“會稽的手指”
我是誰濃眉一蹙:“龍會稽的手指傷了你!?”
薛初晴悽然搖首:“不”
我是誰握緊了拳頭:“不是他是誰!?”
薛初晴吃力道:“是”
我是誰用力地看著薛初晴,一字一句地道:“不管是誰,我都一定為你報仇,一定。”
薛初晴吃了一驚。
這時她已意識模糊,但是我是誰的神情和聲音,令她感覺到熟悉的震驚。多少年前,龍會稽執著她的手對她說:“我一定要娶你,一定。”也是這種可死不可悔,山可移海可翻心永不變的堅定。
——此刻,怎麼會出現在一個一直默不出聲的青年口中?——他是誰?陰火公主朦朧中不覺呻吟了一聲:“會稽”臉向後仰,盍然而逝。
我是誰目定定地望著那女子玉琢似的脖子,輪廓那麼勻美,像天鵝的頸項,然而,已經沒有了生命。
我是誰不敢相信——彷彿他的生命,也附在這女子的身上一齊死了似的。
薛初晴當然不知道:這青年人沉默裡有無盡說不出的情意,自從在“靈隱寺”的牆縫看她一舞后,我是誰一直在那一場翩翩舞裡,走不出去了。
他關心她:無論她對,無論她錯。
所以他剛才一直沒有出手。
他是不忍出於,出不了手。
可是薛初晴忽然死了;所有的美如飛天的舞姿,都凍結了。
終告寂滅。
然而他活著。
他活著看著這樣一具曾舞出無限美麗的生命死去。
我是誰抱著陰火公主,他虎目漾滿了淚水,可是並沒有流出來。
青年漢子眼看著情人的死,那股悲痛如冰上之火,刃上之血,特別識烈特別紅;但薛初晴至死未知,她曾如此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