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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好,後來細細想來,也只有那人身上的那份逼人的從容與貴氣才能壓得住墨紫的濃重。

再後來他又常常見到那人一襲白色長衫的樣子,又覺得那人極是適合白衣,才子著白衣多半風流倜儻、清雅非常,然,在那人身上卻不是這樣。燦燦然恍若白雪一般的膚色,靈動非凡的雙眸,還有那可人親近的笑意,教人直直地想起一個詞:如珠如玉。

今日,那人第一次著紅衣出現在這瓊林苑,明豔豔如火一般,卻不是麗色奪人,只因為那人瘦了許多,只那般清冷地坐在人群裡,不再似往日那般巧笑嫣然,沒有那全全不正經的嬉笑怒罵,只教人看在眼裡覺得有些哀豔。

從未有人可將那硃紅穿出那般悽悽切切的感受,一面是灼人雙目的紅,一面又是寒徹心扉的冷。那人此刻就獨坐在下面,手中握著一隻白玉杯,細細淺酌,斯文有禮,卻有著說不出的寂寥。

齊鳳臾就這麼看著他,心頭那絲不忍又莫名地重了幾分。他隱約知道那人為何要討那正九品工部大使的位子,軍器局,難道他已經猜到了弓弩圖的事?如此就更不能教他去冒險了,若是能將他擋在這事情之外,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如若不然那就難辦了。

他突然覺得自己錯了,他原先是沒有什麼非與那人做買賣的必要:那時只是圖個省事兒,借刀殺人,自己也不必費力,何樂而不為?然,此刻但願將他安排到兵部可以隔開這紛擾是非,哪怕是自此教那人“子承父業”也不錯,省的玉家老爺子再費心。

兵部武庫清吏司,兵部唯一一個有合適空缺位置的司,齊鳳臾腦海中盤旋著兵部的各個司,心下突然“咯噔”一跳:不好!武庫清吏司與軍器局時常往來,他怎的將這事給忘記了!他轉念想了片刻,竟莫名地笑了起來,暗自道:“齊鳳臾啊齊鳳臾,你坐這皇位是坐久了,什麼事想來也都成了習慣不成?”

而四少獨自小酌,心裡一邊擔憂著刺客的事,一邊也在想著兵部武庫清吏司郎中的職責,手裡的白玉杯已被把玩了好一陣子,不得不承認鳳臾想的極其周到:進兵部確實比進工部強,品階自是不消說的,武庫清吏司與軍器局往來甚密,不僅可以看住兵部尚書楚良,還順便監視了工部的動作。非但如此,表面上還有沿襲玉家傳統的意思,誰教他老爹是前兵部尚書呢?

一石三鳥,不愧是鳳臾,須臾便將這一切打點得滴水不漏。他雖在讚歎齊鳳臾的算盤打得精,可心下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偏生此刻梁公公走到他跟前,躬身道:“陛下叫您過去呢。”

聽得這句,四少猛然轉過頭去,那烏黑水靈的杏眼裡滿是不解:他這是打算幹什麼?哪裡有在瓊林宴上獨召狀元上前的道理?齊鳳臾這不是要將他變為眾人的眼中釘嗎?可,那人端坐著,黑眸直直地對上四少的,半分都不帶退讓,無奈,四少只得上前。

四少悠悠站起身來,不急不緩地走向上座,撩起前襟,拾階而上,一舉一動皆是小心翼翼,如同算計好的那般,半點疏漏都不肯出。齊鳳臾看著那紅衣的瘦削人形越來越近,竟有些心悸的感覺。

在他跟前站定,四少恰是擋住了眾人,齊鳳臾看著他近在咫尺,這才想起要與他說話:“你先去兵部待一陣子吧,日後朕再考量楚家和謝家的事,你莫要再插手了。”

“你這又是做什麼?難道教我來這瓊林宴是作玩耍之用?”四少聽得分明,他在說楚家和謝家的事,而不是景榮侯的事。

“朕只是有些擔心”他該怎麼說呢?他如今也是說不明白的,良玉神目,他不再篤定了。

“擔心什麼,擔心玉寒會壞了您的大事嗎?”四少原先是歡喜的,入了這瓊林苑來,這歡喜是越發的少了,如今齊鳳臾還與他這樣說話,他心頭的那些個委屈不知怎的就湧了上來。

四少的面色是越發的冷,襯得那紅衣是越發的豔,看在人眼裡也就越發的哀,齊鳳臾的眉峰微微地動了,眼眸也有些晦暗起來,卻在下一剎那睜大了眼睛,幾乎是不帶半分猶豫地,他揚起右手就徑直拉住了四少的袖子,二人抱作一團,在地上打了個滾,隨之而起的就是梁公公的尖叫:“來人啊!有刺客!護駕!”周圍亦是霎時亂作一團,眾人皆是到處奔走。

四少被籠在齊鳳臾的懷裡,聽到外頭喧囂不止才突然回過神來,他此刻頭悶在齊鳳臾胸前,低聲問道:“有刺客?”

“恩。”齊鳳臾此刻抱著四少,四肢冰涼,他手心全是汗,若不是他出手拉住四少的袖子,恐怕那一箭此刻正是射穿了這人的左胸。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他懷裡的這個人就死了,再也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