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睿帝與一男子行叩拜之禮,似乎不妥得很必遭天譴!而睿帝渾然不覺,面上有幾分淺薄的笑意,不很濃重,卻透露了他此刻歡愉的心情。
珠簾紅紗遮住了玉暖的臉,然,沒有關係,他看得分外清楚,這個男子是睿帝。紅黑相間的喜服,金冠束髮,身姿挺拔清俊,眉目英氣俊美,他暗暗讚歎了一句:“果然是個大美人,難怪阿姐時時刻刻掛在心上。”他籠在面紗之下的臉上綻出一個淺笑,有些惡毒,若是給旁人見了,必然是有些不寒而慄的,只可惜現在只有他知道。
他被先送回了合鸞殿,睿帝要與群臣歡飲,過些時候才能與皇后合寢。他記得睿帝在他耳邊說的話,男子醇厚的嗓音以及濃烈的氣息皆在耳側:“玉寒在合鸞殿等你,不要讓她不高興。”他那時也是淺淺地勾了勾唇角,好似在笑,卻依然點了點頭,小聲稱是。
笑話!他怎麼可能讓阿姐不高興呢?今日他來就是要讓阿姐高興的,高興一輩子,讓自家阿姐一輩子逍遙快活,自由自在。故而儘管他已是疲累不堪,可見到阿姐時還是興致盎然的模樣。“暖兒!你怎麼樣?鳳臾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他才進門,阿姐就跳起來了,那一聲聲關切的問話讓他有點心花怒放的感覺。
“暖兒好著呢,陛下沒對暖兒做什麼,他還讓暖兒不要惹阿姐不高興。”摘了頭上甚是繁重的鳳冠,露出臉來,玉暖見到的是一樣一襲紅衣的玉寒:玉釵在發,蛾眉舒展,身上的喜服金紅交映,襯得整個人熠熠生輝,“阿姐今天好漂亮。”
玉寒沒有說什麼,只搖了搖頭,摸了摸玉暖的腦袋,好似有些戀戀不捨。“阿姐,你怎麼了?”側著腦袋的玉暖睜著那雙碧湖水般的眼眸,一臉的困惑表情。
“不要恨阿姐,好不好?”玉寒問得很輕,她自己幾乎都聽不見,可玉暖聽得分明,霎時僵住了,不過也只是瞬間的事情,轉眼他便開口道:“阿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暖兒怎麼會恨阿姐呢?”只要你不愛齊鳳臾,什麼都可以!
“阿姐累了”玉寒從未覺得活著是件證明勞神費心的事,可自打她進了這合鸞殿,卻開始無時無刻不覺得:活著是如此的累。佛家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蘊盛,她從前不覺得,如今卻是真的累了。
她求功名得功名、求美人得美人,然這些並非她最想要的,她只是想要眼前的暖弟有朝一日可得見天日,只是希冀自己可以金戈鐵馬不枉此生,然此情此景之下,一切終歸虛無,暖兒必將永留椋宮,而她再也出不去了
“阿姐累了嗎,累了就歇息吧。”他依舊是天真地帶著些歡喜跟玉寒說話,不過,他明白:阿姐真的累了
真是個孩子,玉寒扯了扯唇角,輕搖了頭顱,側過臉去,“暖兒,阿姐愛鳳臾,你不要恨阿姐”她受不了那種恨。
不過玉暖絲毫不在意,鑽到自家阿姐的懷裡,撒嬌道:“暖兒怎麼會恨阿姐呢?暖兒最愛阿姐了!”我恨的是齊鳳臾!
沉吟良久,“就算陪著阿姐在宮裡,暖兒也願意嗎?”她抱著玉暖瘦弱的身軀,問話越發地淒涼,不過玉暖沒有答話,他睡著了。玉寒有些無奈,將他放到床上,蓋好被子,痴痴地看著那白的有些剔透的面龐。
冷不丁有陣涼風吹過,窗戶沒有關,暖兒受了風容易著涼,想到這裡,玉寒站起身來去關窗了。她沒有看到身後有雙碧綠的眸子微微地睜開了一條線,裡面盛滿了痴迷。其實玉暖沒有睡,他的確累了,不過他一點也不困,他只是不想回答玉寒的話:我不會陪你在宮裡的誰也別想困住你!
也不知是多久以後,梁公公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尖細,稍後便是那個熟悉的身影,修長挺拔,充滿壓迫感。他此刻與方才來這裡給玉寒上妝的時候穿著有些不同,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站在窗前的玉寒眼見著他走進來的一瞬間,玉暖起身了,迎上前去,福了福身道:“恭迎陛下。”
玉寒、齊鳳臾二人皆有些不知所措,遠遠地對視了一眼之後皆重新看向玉暖。而那人繼續朝前方走著,來到齊鳳臾身側,勾上他的小臂,一臉的親暱模樣,“陛下今日想在合鸞殿歇息嗎?暖兒在這裡有些不方便呢。”
齊鳳臾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玉寒一眼,好似在問:“怎麼回事?”玉寒呆滯地搖了搖頭,旋即又盯住了玉暖,那人好似變了個人一樣,全全然女子的姿態,嬌柔、羞怯
難道玉家根本就沒有男兒?齊鳳臾不動聲色,順著玉暖的意思朝床邊走去,黑眸裡晦暗不明也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麼。“玉暖,你怎麼了?”看著那瘦削人形在一旁忙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