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好多說什麼,像剛剛那樣僅憑几個動作就引人入戲,阿康自己也嚇了一跳,心裡還在高興,耿夜的演技是不是進步了一點。
“那個,耿哥,剛剛你是怎麼做到的?是不是有什麼靈感?”阿康趁熱打鐵,想讓耿夜找到點兒方法。明星有一張美麗的臉是不錯,但是耿夜這麼低調,又從不參加派對什麼的,光靠著這些邊緣角色,就算長得再好看也沒用,能磨練點演技出來也好啊。
耿夜捧著水杯,聽到他的話似乎愣了愣,他動了動手指,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
半晌才來了句,“沒有啊,我就是隨便演的。”
阿康嘆了口氣,知道這會兒又是白期待了,囑咐他穿好衣服彆著涼就走開了,他得問問明天的戲是怎麼安排的,放耿夜一個人琢磨琢磨也好。
阿康走開了之後,耿夜就端著水杯到了換衣間,片場有單獨的換衣間,不過那是大明星萬松專用的,像他們這種二三線的小演員,一般都擠在一個大的更衣室裡,中間拉個簾子,一邊是男演員,一邊是女演員,男女之防並不像外面那麼嚴。
剛剛那一場是半夜的戲,白天戲份的演員早就走了,下戲的就只剩耿夜和萬松,這會兒大的換衣間裡倒是空蕩蕩的,讓耿夜享受了一回VIP待遇。
把水杯放到臨時搭的臺子上,耿夜轉過身剛想要脫下長衫,側面的鏡子正好映出了他的樣子。耿夜頓了頓,停下了動作。
他看著鏡子,慢慢轉過身,直到鏡子裡映出完整的樣子,他的眼睛閃了閃,怔怔地看著鏡子裡一身長衫的白衣男子。
忽然間動了。
輕抬廣袖,負手於背後,男子微微抬起頭,狹長的眼眸一瞬間注滿了銳氣,銳利而高傲,彷彿臨寒而立,重雲之上睥睨眾生,無可匹敵的氣勢一瞬間四散開來。
“我不殺你。我要你成為簡秋水最大的弱點,要橫刀閣還有你沈三少爺永遠記得曾栽在我手上‘血紅’二字,將會成為江湖上最響亮的殺手名號!”
話音落,男子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是一番情態,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甚至有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
“該流的淚、該有的脆弱,早已經在遇到你之後一併耗盡,為什麼還要如此待我?”無法停止的淚水、空洞的凝視著前方的眼睛,深深的無助和絕望湧上來,幾乎扯斷人的心絃。
男子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儘管極力壓抑,仍然止不住肩膀地抖動,那是已經無法抑制的痛苦。
整個換衣間空蕩蕩地,只剩下男人低沉悲慼的聲音帶出的餘音,在空曠的房間裡迴盪。
直到換衣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有人進來了。
耿夜默默垂下眼,原本深蘊有神的一雙眼睛立刻黯淡下來,如同失了光澤的珍珠,無神而乏味,連身上的光彩也一併消失一空,似乎剛剛鏡子裡的男人只是幻象。
“耿哥,你換好衣服了沒,導演說還有場戲得補幾個鏡頭,你換好了快出來吧。”片場助理在門口喊了一聲。
“知道了。”耿夜扯了扯身上的長衫,反正待會兒還要換回來,他乾脆直接出了更衣室。
阿康見著他原樣出來,不禁憋了口氣,幾步走上來,給他扣好衣服。
“補拍的是萬松的鏡頭,你把衣服換好再出來啊,著涼了怎麼辦?”
“反正他待會兒也會找我對戲,算了。”
“他就是大牌,明明只有他一個人的鏡頭偏要你去受凍。”阿康也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深諳娛樂圈捧高踩低的規矩,他平日裡很會做人,只在耿夜面前忍不住抱怨,耿夜也常常包容,因此更得阿康的心,一心想看著他大紅。
耿夜默不作聲地跟著阿康到了片場,萬松正被幾個人圍在中間,又是整理衣服,又是打理頭髮,還有端水杯捧熱水袋的,簡直像伺候皇帝了,導演和一甘工作人員也只得在一邊看著。
誰叫人家大牌?誰叫人家有背景呢?
阿康悄悄翻了個白眼,低聲道:“不就是有薛總做靠山麼,拽個屁啊。”
耿夜連忙扯了扯他的袖子,這種話在人多嘴雜的片場可不能亂講,萬一傳了出去又是是非。
阿康瞭然地點點頭,心裡卻止不住又罵了兩句,賣屁股的傢伙,還有更難聽的他還沒說呢。平日裡老是欺負人,總有一天遭報應。
耿夜坐在一邊的冷板凳上,萬松那邊也終於打理好了。他微微仰著下巴走到場中央,導演立刻示意周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