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溪不知道。但是根據書本上曾經學過的理論知識,喝酒對人體的傷害是全面的,尤其空腹喝酒摧殘更大。首先是直接傷肝,導致酒精肝、肝炎、肝硬化,肝臟傷了後,視力必然下降,身體解毒能力也下降,造成免疫力下降,容易胃出血,感染其他病和腫瘤等。
其實,看到這個場面,江澄溪應該要覺得欣喜的。最好他每天這麼喝,搞不好,沒多久就死翹翹了。這樣多好啊,她都不用絞盡腦汁想怎麼讓他厭煩,想盡辦法令他提出離婚了。
可是很奇怪,她沒有一點喜悅,竟然有種莫名其妙的類似難過的感覺。因為這種感覺,她輕輕上前,想把酒瓶從他手裡奪走。可賀培安牢牢地抓著,江澄溪一時之間竟沒辦法拿走。
不得已,她只好蹲下來,一根一根地去掰他的手指。他力氣遠遠大過她,大約還有些殘留的意識,感覺到有人在跟他搶酒瓶,所以這個動作便如拔河一樣,她掰開一根他就立刻扣一根。到了最後她居然把自己的食指也給搭了進去,被賀培安的手指牢牢扣住了。
江澄溪掙扎著想要抽出來,但賀培安扣得極牢,指尖處有十分明顯的痛意。她一動,賀培安便似有了知覺,迷糊地道:“不要走。”
不知道賀培安撒起酒瘋來是怎麼樣的?會不會打人?會不會揍她?萬一家暴了,她要怎麼辦?
唉,這一刻江澄溪發現自己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欲哭無淚地在心裡再度恨恨地罵自己:江澄溪,叫你吃飽了撐著沒事情做!叫你吃抱了多管閒事!你這叫自作孽,不可活!活該!看你下次還多不多事!
她凝神屏氣,不敢動彈分毫,就怕一個不小心驚醒了他。
保持這個姿勢許久,江澄溪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一點點酸了起來,有些僵硬。她迫不得已,只好挨著賀培安的身子在三人沙發的邊緣坐了下來。
她已經夠緩夠慢夠小心翼翼的了,但還是被賀培安發覺了,他的身子側了側,囈語般地吐出兩字:“姆媽”
江澄溪猛地一頓,然後大幅度地擰過自己的脖子。賀培安這廝居然在喊姆媽。姆媽是三元的方言,就是媽媽的意思。雖然他的口齒不清,但是在這麼寂靜的深夜,落針可聞的書房裡,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江澄溪靜靜地打量著賀培安,只見酒醉中的他眉頭緊蹙,顯然極不安穩。
不過片刻,他又輕輕地叫了一聲:“姆媽”江澄溪靜靜地凝視著他,那一刻,她產生了一種很幽微奇異的感覺。眼前的賀培安,或許不是她想象的那麼壞。
賀培安是在頭痛欲裂中醒過來的,沉沉地撐著沙發坐起來,眼前茫然一片,他摸著頭,盯著面前的木幾,好一會兒,他終於看清了,木几上竟然擱著一碗麵。確切地說,一碗糊掉了的面。
多少年了,他沒有在生日的時候吃過一碗麵,甚至連看也沒有看到過。猶記得母親在世時,每年生日,都一定會親手給他煮一碗長壽麵做早餐,然後在旁邊哄著他:“來,安安乖,吃一口麵條,今天是你的生日。要把麵條一口吃光,不能咬斷哦。這樣,我們的安安才會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哦。”
後來,再沒有人記得他的生日,也再沒有人會捧著熱氣騰騰的長壽麵,哄著他吃一些,再吃一些了
這些年來,他幾乎都已經忘記了麵條的味道,一直到她給他煮的那碗泡麵。很多年沒吃麵條的他,那一次居然發神經一樣把一碗泡麵吃了精光。
賀培安就這樣盯著這碗麵瞧了許久。其實根本用不著猜,整幢房子除了一個人,誰有膽子敢這麼闖進來?不過她的膽子向來就不小,第一次跟他面對面,就敢拐彎抹角罵他精神病。想到這裡,他的嘴角不知不覺輕輕上揚。
賀培安躡手躡腳地推開了臥室的門。炫目又討人喜歡的陽光從未拉嚴實的窗簾裡頭隱隱約約地透了幾束進來。整個房間裡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走了幾步,瞧見了床上微微隆起之物,緩緩地止住了腳步,生怕驚醒了她。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側著身子,好夢正酣,臉龐白嫩乾淨得叫人想起夏天的初荷,微微顫顫的粉,彷彿一掐就能掐出水來。
她是這般的寧靜!
這一刻,賀培安只覺得腦中所有的一切像被她的手、她的唇溫溫柔柔的撫過,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這個世界上,只剩下這一個美好的畫面,只剩下她和他。
她是屬於他的!江澄溪是屬於賀培安的!
他的心,在那一刻,倏地安靜了下來。
江澄溪一覺睡到了下午,她是餓醒的,半夢半醒地睜開眼,就被驚嚇到了,賀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