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
也許
也許,斯冠群那些掩飾的舉動和措施,從未真正騙過蘇瑞,她選擇離開,不是被那通電話鎖欺瞞,只是因為,她聽從了他的決定。
蘇瑞根本就是知道斯冠群有苦衷,或者,行將出事。
這個女人!
在這個想法閃進腦海的時候,安雅幾乎有種滲滲的寒意。
這個女人其實,也是冷酷的吧。
和那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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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瑞終於進了會客室,安雅已經安排了一切,因為斯冠群是自願被軟禁在這裡面的,外面的防範並不嚴密。雖是軟禁,裡面的裝飾卻堪稱華麗:真皮沙發,梨木桌,鋼琴,輝煌的吊燈凡是需要或者不需要的奢侈品,一應俱全。
蘇瑞慢慢地走進去,腳踩在紅色的羊毛地毯上,悄無聲息。
她被帶到一張長長的圓桌前坐好,他知道,斯冠群將從她對面的那扇門走進來,然後,坐在她的對面。
她覺得自己是冷靜的,也許一開始的選擇,是他做的,可是最後的選擇,卻是她做的。
她選擇了放棄他,一個人掙扎上岸,尋求一段俗世的生活與關係。
所以,無論將面對怎麼的他,或者怎麼樣的境況,其實蘇瑞都是做好了準備的,她時刻做著準備,然而聽到走廊那邊的腳步聲,一聲一聲,緩慢的,從容的,熟悉的。她幾乎有種喘不過來氣得感覺。
她緊張到幾乎痙攣。
斯冠群終於走了進來。
他抬頭看她,非常淡然而隨意的目光,好像蘇瑞只是一個很普通的訪客。
蘇瑞站了起來,她張了張口,想叫他的名字,可有什麼堵在喉嚨裡,她叫不出來,只能沉默著,最後的最後,反而是斯冠群打破了沉寂,“你想見我?什麼事?”
一面問,他一面坐在了她的對面。手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視線則漫不經心地掃過桌上的花卉。那麼繁茂的花,幾乎擋住了對面的她的臉。
蘇瑞也坐了下來。
她好像恢復了一點力氣。
“是為了為了許少白。樂樂他我需要許少白,今天他必須和我一起回法國。真的很著急。”她斷斷續續地說了一些,然後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喪失了組織語言的能力,這樣破碎的話,簡直丟臉至極。
斯冠群沉吟著,並沒有馬上回答。
蘇瑞沒有再說什麼,她坐在對面,彼時彼刻,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是一張桌子的距離,可是桌子那麼長,還有一個沒知道是哪個該死的審美疲勞患者,在桌子中間擺了那麼多的花,透過稀疏的花葉,他的模樣被花瓣擾得凌亂而綽約,她注意到他手指敲著扶手的小動作,也注意到,他修剪得很乾淨的指甲,還有唇上剛剛長出的青茬,並不明顯,但徒添了許多滄桑的意味,他瘦了很多,讓五官更為立體,也顯得疏遠。
“讓安雅處理吧,許少白今天可以和你一起回法國。”斯冠群終於回答,然後,抬眸,好整以暇地望著她,“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蘇瑞搖頭。
她甚至不敢去問,許少白口中的性命攸關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不能問,就好像那天在海灘,她不能上去見他一樣。
因為無論她得到的答案是什麼,她的選擇都不會變,她知道她的處境艱難,她卻不能幫他半分,因為她自身難保,她有更重要的人要去守護,因為她並不是一個該死的孤家寡人!
所以,請原諒她的一再的一再的自私與殘忍!
“唔。”斯冠群和從前一樣應了一聲,雙眸微垂,好像對這次的談話已覺索然無味。
蘇瑞隨之站了起來,“那我先走了。”她說。
她看著坐在對面的他。
斯冠群沒有動,眉眼淡然,更加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蘇瑞轉過身,進來讓自己的步伐不要那麼僵硬。
“腳怎麼了?”他終於注意到她走路的姿勢,在後面淡淡地問。
“不小心摔了一跤。”蘇瑞低下頭,輕描淡寫地回答了一句,繼續往外走。
“以後小心點。”在她行將邁出房間的時候,斯冠群終究沒有忍住,他很輕地囑咐了一句,眉心微蹙,關切終於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