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聽得甄暮直想將手戳進自己體內，把那玄龍拎出來好好的蹂躪一番才好。無奈玄龍卻是有恃無恐，“一個月後龍鯉族的就該來參加龍門大典了，屆時躍過龍門的龍鯉，散發出的都是成年龍族的威壓氣勢，身為龍族族長，屆時，你莫要被嚇得動彈不得的才好。”

一番話，說得甄暮剛剛冒頭的火氣又癟了下去。倒不是為了煩惱一個月後的龍門大典——甄暮面無表情的鬆了聳肩。從嗓子裡露出一個微弱的哼聲。在他的哼聲出口之後，玄龍就不說話了。甄暮知道，這是他肚子裡的這條龍又在鬧彆扭了，就在剛才，他關心自己而說出的龍門大典之事，在那彆扭的反話被他看破之後，玄龍也閉上了嘴，不再吐露半個字了。

不去理會鬧彆扭的玄龍，甄暮轉而走到了供放龍丹的供臺前。

在這座丹室之中，一共有一百九十二座供臺，用以擺放龍丹。每座供臺後，都以龍語鐫刻上了那位龍族死亡的原因。每一座供臺，都裝飾有精美的龍形雕塑，其上更懸浮著真龍影像，那些真龍的虛影有的盤著身軀，有的則趴在供臺上，姿態閒散，這一百六十二條龍，唯一相同的動作便是他們都緊閉著雙目。

甄暮沿著供臺一路走去，一面看著供臺上的這些龍族，白赤金青玄，各系龍族皆有。但他只走了不到三十個供臺，便忽然收住了腳步。在原地站了幾秒後，甄暮忽然往回又邁了幾步。

赤龍赤棃，於南天之外，受冰山七角族偷襲，返回族中，願以龍珠化丹，卒於萬龍歷七九三二年。

赤龍赤饜，衛族之戰重傷將亡，願以龍珠化丹，卒於萬龍歷一三七九四年。

金龍金言，衛族之戰重傷將亡，願以龍珠化丹，卒於萬龍歷一三七九四年。

青龍青冥、白龍白草，赤龍赤子，金龍金明

自赤龍赤棃之後。赤龍赤饜始，所有龍族的死亡原因，皆是衛族之戰，而死亡時間，也全部都是萬龍歷一三七九四年。

從赤饜開始，所有的龍族虛影雖然仍舊是緊閉著雙目的，但他們的姿態卻仍舊在戰鬥。

猙獰的面容、憤怒的咆哮，透過那一個個虛空之中的影像，甄暮的眼前出現了一條條憤怒掙扎著，將要對敵人施予最後一擊的龍族哀兵。

“將龍珠結成龍丹的秘法一旦施展，三日之內，龍族不亡。”

玄龍的聲音有些嘶啞，從那嘶啞的聲音裡，甄暮卻聽到了一絲的不甘與掙扎。

“數萬年間，龍族以龍珠化丹者，不及四十。這一百六十二枚龍丹之中，有半數以上者，都源自千年前那場衛族之戰。”

甄暮聞言一怔，重新又將目光掃向末尾的那行龍語銘刻。

一百六十二顆龍丹存世，共耗龍珠一百九十四顆，立此堂，勿忘先人在再一次看到這行龍語銘刻之後，甄暮終於發現，那勿忘先人四字，似乎傾盡了鐫刻之人一生的力氣。

他忽然想到，自己剛踏進這藏寶丹室時，覺得此間不像藏寶之地，更像靈堂。而直到現在，甄暮才明白，這裡哪裡是像靈堂，他根本就是走進了龍族最大的一座靈堂之中來了。

怔怔的看著那一排到尾的供臺，甄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衛龍之戰前，龍族尚有族人一百五十九名，除玄龍被通緝而叛逃，金龍金子受命鎮守龍族命脈之外，有龍族一百二十五名，以龍珠化丹，為龍族戰到了最後一刻。

“衛族之戰，究竟是什麼”

沿著供臺一步步走到最後，甄暮看著那些面容各異，但即便是閉上了雙目，也不願減弱自己最後一分戰力的龍族族人，在心目之中，對龍族忽然有了一種不同的感觸；對於龍族之長這個位置，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它的負擔之重。

一步一走，一步一數。

一百二十五名龍族，甄暮一個個看過了他們的最後的容顏。但數過這一百二十五這個數字之後，甄暮卻發現，除了這一百二十五名龍族之外，仍有三十二個供臺，排列在這丹室之中，這三十二個供臺之上，空空如也，唯一存在的，就是由龍語鐫刻的龍名

“金龍金謫，衛族之戰重傷將亡，願以龍珠化丹，卒於萬龍歷一三八零四年。”

仍舊是短短的一行話，卻代表了一名龍族漫長到數以萬計的生命歷程。而自金謫始，有二十五名龍族，空著供臺，未留影像，他們的供臺之前，鐫刻著與金謫同樣的內容。

願以龍珠化丹，卒於萬龍歷一三八零四年。

甄暮有些不解其中意味，但他仍舊看出了，這二十五名龍族，與先前一百二十二位之間，十年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