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虹一刀劈出。
虛空中,炸裂出一痕虹跡的烙印。
虹的千華焙光,將翔靖相的所有退進路,完全封凝住。
北鴻的翅翼,彷彿便要在橫虹刀下!殘殞、零落與悲凋。
翔靖相不自覺地為那樣綺麗、燦絕的飛虹迷醉。於是,他手中的雙刃,緩緩停擺。
失敗,已是個定數。而死滅,似乎也是不遠。
天地!
那樣的蒼莽、那樣的壯麗、那樣的豪情、那樣的美麗、那樣的絕虹。
翔靖相的眼裡,浮現了從未得見的煙蒙天地。
橫虹刀啊。原來,這就是橫虹刀的刀、橫虹刀的虹。
翔靖相不得不服。他的北鴻雙刃,確實與橫虹刀有一段非常大的差距。非常大的差距—
—他已預備在那樣的虹芒下淪滅。他已預備好了。
然而,死亡竟出奇地離他而去。那道豔麗的虹,並未奪去他的翼。
刀虹沒去。
燕孤鴻呢?他正卓立於翔靖相的身前。而橫虹刀則又掛在他的背上。
燕孤鴻笑著。很孤高而悽清的笑。他保沉看著翔靖相。深沉的。
“為什麼?”翔靖相沒頭沒腦的問。
“什麼?”燕孤鴻淡淡的反問。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殺了我?”
“為什麼嗎?我的橫虹刀,只能殺該殺的人。還有,不得不殺的人。”
“該殺?不得不殺?這之間有差別嗎?”翔靖相有點困惑。
“該殺的人,是因為他該死,而該死,是因為我想殺。”
“什麼意思?”
“你不懂?該死的人,譬如‘妖猴’侯季。”
“就是那個姦淫女子,被你一刀劈死的混帳嗎?”
“哦。你,瞧不起他?”
“哼!敗類一個。一個不敢抬頭挺胸的人,只敢欺凌弱小,不敢用生命去換取相對想要的成功。這種廢物,我有必要瞧得起?他連鑽入我眼簾的資格,都沒有。”翔靖相極度鄙夷地道。
燕孤鴻大笑。“好!想不到,你年紀雖輕,倒也是個性情中人。”
“哼。還有呢?”
“還有?你是說不得不殺的人?”
“對。”
“不得不殺的人!就是讓我的刀,不得不全力出擊的人。如果,我不放手一博,那麼我可能會被殺。那也就是能令我感到威脅的人。亦即是讓我的刀,無法留有餘地的人。同時,也是我想要超越的人。”
“我不是?”
“你不是。”
“這種人不多?”翔靖相緊迫地問。
“是不多。”
“有多少?”翔靖相再問。
“在我的江湖生涯裡!不到十人。”
“你不得不殺的人,最後都死了?”
“對。”
“沒有例外?”
燕孤鴻出乎翔靖相意料的道:“有。有例外。有一個人,在我不得不殺的刀下,不死。”
翔靖相驚異:“那人很強?”
“很強。是的。他很強。”
“他,是,誰?”翔靖相非常好奇。
“隱者。一個獨一無二的‘隱者’。”燕孤鴻寂寞的眼裡,忽然蕩過一絲冷卻發焰的戰意。
那是一縷旺盛熱切,卻又冷例如冰的戰意。
也是,一道超越生死成敗的深邃戰意。
…
OCR書城掃描,第一王朝 OCR
第二十四章 邪壇第一人
九月二十九。
獨孤寂心,獨自一人,來到“落風崖”。
“落風崖”是一座孤單佇立的危崖,背西望東,山崖之下,內彎成一窩狀。它的北、東、南是一片廣闊的草坪。
他如今就立在草坪的最中央處。
“落風崖”特有的冷冽風寒,由西而東,執著地吹拂著他的裳角。
遍地生長的黃草,也隨之偃倒,彎彎蕩蕩。
獨孤寂心徐步踱到山崖之下。
強勁的風濤,順著山崖內凹的弧彎,任性地懸浮飛曳,更顯得氣浪滾卷,狂野騰走。
落風!
“落風崖”的落風,是分外使人斷腸的落風。
明天?
“落風崖”的明日落風,是否會同樣地一如今日,那麼的惆悵,那麼的孤寂,那麼的摧心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