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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呂姨瞠目結舌:“這是怎麼了,諸中校平白無故說這些。”

“呂姨應該懂的。哦,那些杏仁你帶著,我們家都不愛吃那東西。”

呂姨臉色倏地蒼白:“諸中校,我只是說了幾句閒話。不至於犯了多大的錯。以後,我會管住我的嘴。”

諸航淡淡地笑:“我以為我給過你機會,但你老得一直記不住現在我是卓紹華的妻子。我去叫唐嫂,讓她過來收拾廚房。”

“諸中校” 呂姨上前拉住諸航欲爭辯,外面突然傳來咣的一聲聲響,然後是咚地什麼倒在地上。

諸航甩開呂姨的手往外跑去,唐嫂也衝了出來。

院中的角落邊,帆帆已經從倒地的腳踏車下爬了出來,看到焦急的諸航,小嘴只扁,指指額頭:“媽媽,這裡有個球!”

諸航看過去,額頭上鼓起了一個很大的包,隱隱滲出血印。

“是它撞帆帆!”帆帆太疼了,淚水刷地衝出了眼眶。

荷花缸!“唐嫂,把帆帆帶回屋擦點藥,還有,捂住他的耳朵!”忍無可忍,無須再忍。諸航四下張看,牆角邊有塊圓石,是呂姨入冬時醃製雪菜用的。她抱起來,然後高高舉起,對著荷花缸狠狠砸去。

咣噹一聲,缸沿裂開了個大口子,接著,諸航又是幾下,缸碎裂了一地。另一隻,也沒逃脫被砸的下場。

拍拍兩手的泥,長舒一口氣,這種感覺很解氣、很爽快。

卓紹華站在太湖石邊,他是諸航舉石砸缸時進院的。即使他出聲,也攔不住諸航了。她清澈、晶亮的眸子裡,有團火在燒。

半個小時前,接到卓明的電話,說諸航要求轉業。他默默聽著,卓明問為什麼,他都答不出。非常可悲,她的所有決定,都已與他無關,他是最後的知情人。

“卓將,”呂姨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過來:“諸中校要辭退我,讓我明天就走。你一結婚我就來這裡了,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

頭皮麻麻的,還伴有嗡嗡的耳鳴。“知道了,我問問諸航去,你先去休息。”

“那我明天暫時不走?”呂姨像抓著了救命稻草。

“不要問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諸航的聲音插進來,她眼中的那團火照亮了整個夜空,整個人都緊繃著,似乎已做好和他來一場激戰的準備。

“諸航,我們談一下。”卓紹華上前抓住她的手。

她像被燙了下,飛速抽回手,背到身後,挑釁地瞪著他:“難道你也認為這個家我無權做這樣的主?”

“你理智點,不要這麼孩子氣!”卓紹華皺起了眉頭。

“原來你一直都只把我當個孩子!”諸航笑了,笑得很大聲,笑出了淚水。原來,教會你舞步的人未必能陪你走到散場。

“我受夠了。”她朝他攤開雙手,瀟灑地聳聳肩。全身的血液,從一根根血管直衝大腦,她控制不住自己了,“我從來就沒想過來這裡,一開始,就是個騙局。你心底裡美麗的佳汐女神,你知道她有多無恥、有多齷齪”

“閉嘴,諸航,請尊重佳汐!”佳汐已經不在,不管做過什麼,是對是錯,都已埋入土中,讓她安寧。

尊重佳汐!諸航低低地地重複著這四個字,怒火把她殘留的理智燒成了一攤灰燼。

“姐姐讓我懂得要珍惜,你不要我洗衣、做飯,油瓶倒了都不扶,外面青菜多少錢一斤,不知道,家裡有阿姨,出門有勤務兵接送,房屋寬敞,不用擔心通貨膨脹,不要過問房價有多少泡沫似乎,這就是一座象牙塔,裡面四季如春。你給了我這樣的生活,我還有什麼可挑剔、可不滿,我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是,卓紹華,我待在這裡一點都不快樂。我不喜歡這四四方方、連草木都沉悶的院落,我討厭這上空僵滯的空氣,我討厭人與人之間的疏離、刻意的禮貌、佯裝的信任,我討厭現在的工作,什麼都是機密,不管是在家人或是朋友面前,我都要撒謊。那該死的謊言,該死的理智,該死的大度,該死的我統統都受夠了”

諸航揮舞的雙臂戛地僵在半空中,連珠炮似的語句凍結在嘴邊,她被卓紹華臉上的表情給驚住了,那是她從沒有看過的,彷彿是心疼到極限的一種痙攣。這表情,同樣狠狠地撞痛了自己的心。

她後悔了,不該這麼語無倫次、口不擇言。其實,關於欺騙,怨不得佳汐,只能說明自己的蠢。其實,在這裡生活的每一天,不全是不快樂,也有很多時候、大部分的時候,是快樂的。

四下陡然落入了寧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