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來菩福院!你置老婆子於何地?”
語罷,幾分怒意上臉,眼底也多出探究的意味。
老夫人雖一開口便是質問孫婆子,可話兒裡卻只有三分認真,另七分更像是向孫婆子討臺階。她心裡已合計好了,只要孫婆子接了她暗示的話兒,不再為翠兒求情,她也會美美地睡上一覺,醒來便把孫婆子來菩福院一事忘掉怎奈何孫婆子卻毫不領情。
孫婆子低垂的眸子抬了兩抬,又垂下。
比之老夫人面上殘留的怒意,她則顯得更為沉著,冷靜。
“還請老夫人成全。都怪奴婢沒能把翠兒調教好,教那丫頭做出這等令府邸抹黑顏面的事,奴婢自知其罪當誅,並不求老夫人能免其罰,只求能代她受過!”她雙膝跪地,朝老夫人扣首,似乎覺得言不達意,又道,“翠兒那丫頭容貌已毀,已受了應有的懲戒,還望老夫人仁慈,放那丫頭一馬。”
提及翠兒已毀的容貌,她還是忍不住雙唇打顫,可惜待她前去挽回時,一切已成定局。
老夫人眯著眼,抿緊唇。
她沒想著孫婆子這般不識抬舉,不僅未閉嘴,還暗諷她待下人不夠體己!面上的怒意真切了幾分,臉色也跟著陰沉起來。
一巴掌重重拍在一旁的黃花梨香几上,幸好那香几案上未擺置任何物飾,猛地起身罵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拐彎抹角地說道老婆子心狠!竟敢在老婆子面前倚老賣老!竟敢明面上威脅起老婆子了!莫不是以為老婆子離了你,真活不成了!”
至於老夫人話裡的威脅,府裡上至主子,下至奴婢都知曉這裡邊的意思。
老夫人自下嫁百里府後,於飲食方面就很注重,倒也沒有非指定哪位廚子煮才肯動筷的地步。
可自老夫人吃錯了東西滑了第一胎,每日只能下嚥下幾口米糊,且類似狀況維持了好幾個月後,她對飲食便特別挑剔。這些年古怪脾氣更甚,只吃孫婆子燒的飯菜,旁的廚子燒的飯菜,是碰也不碰。
便說去年年關將至的那段時日,孫婆子不慎染了風寒起不來床,掌廚什麼的就更不用提了。老夫人卻因吃不上孫婆子親自做的飯菜而病倒了。最後還是孫婆子經不往各院主子的折騰,帶病勉強下了廚,老夫人的病情才轉危為安的。
孫婆子耷著眼皮,沉著聲音:“奴婢不敢,從來只有奴婢離了主了活不成的,老夫人怎搶了奴婢的話!”
老夫人被孫婆子一噎,彷彿想著了什麼一般,頃刻間高漲飽滿的精神變得萎靡不振了,腿一軟,跌坐在身後的黃花梨圈椅上,兩片蒼白的薄薄唇瓣下意識嚅動著,嗓子裡卻未發任何聲音。
王婆子見狀,暗歎了一口氣,無聲地湊近孫婆子,趁著老夫人沒拉回神,把手搭在孫婆子胳膊上,小意勸道:“姐姐不知,咱老夫人平日裡就愛叨唸著姐姐,說姐姐的飯菜是京城一絕姐姐這回好容易才來一趟,便少說兩句罷。”咱為奴為婢的,怎能給主子臉色?
孫婆子手一甩,用力拍掉了王婆子搭在胳膊上的手,冷瞥了她一眼,生硬道:“用不著妹妹你好心,只要老夫人放過翠兒那丫頭。”頓了頓,“也免去了我的口舌不是!”
眼見王婆子就要惱羞成怒,老夫人的話兒便提前落了下來:“王婆子,你先下去罷!”
“老夫人”見孫婆子這般態度,王婆子自是不放心老夫人一人留在屋裡。
老夫人面色平靜地朝她擺手,王婆子才忿忿不平地掃了孫婆子兩眼,出了屋子。
視線又落回孫婆子身上,老夫人緩緩開了口:“當年的事,的確是我對不住你妹妹,我知你怨我怪我,這麼些年,我可埋怨過你什麼?又何常過得舒坦!”說著嘆了一息,“可你何必為了一個小丫頭,與我置氣?這麼些年,我待你如何,你難道不清楚?”
“孫娘,咱們都不比當年了,都是一隻腳踏進棺材裡的人你何苦時時揪著我的處錯不放,何苦為難自個?”
孫婆子眼裡射出駭人的光芒:“我且問你一句,我妹妹當年失蹤後,你可有找過?”
老夫人迎著孫婆子眼裡駭人的目光,微愣,爾後慎重地點了點頭:“我便是再心狠,也沒能做到待她不聞不問”
“那奴婢也好給老夫人一交代。”孫婆子話語一轉,謙遜道,“翠兒那丫頭不是旁的不知名的丫頭,是奴婢的妹妹唯一的外孫女。”
老夫人瞠目結舌:“你是說你是說孫二孃還還外孫女?那二孃二孃可還健在?”
老夫人這番激動的情緒作不得假,像是的確不知實情的,孫婆子看在眼中,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