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愛穿深青色的對襟襦裙,總是梳著一成不變的最簡單的婦人頭,手腕也沒有一隻鐲子。看上去很隨意。身上就髮髻上的一支金簪子是亮點,聽說是皇太后親自賜給她的,也可以說那枚簪子。是李婆子享受過的最高榮譽。
常婆子卻不同,她的穿著就跟她的性格一般,不論何時何地,都講究面面俱到,一絲不苟。看她繁瑣又一絲不亂的夫人髮髻就可以看出來。
很難想象。這兩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而卻曾經還是敵對的人。是如何成了最好的盟友的。
李婆子笑著朝顏玉點頭:“大小姐多禮了。”
顏玉早料到李、常兩位婆子要躲開她行的禮,畢竟她還是個沒得到眼前的兩位婆子的認可小姐,兩位婆子不受她的禮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她這般想的開,並不代表其他本就不看好李、常兩位婆子駐紮百里府的人,也這般想得開。
見顏玉微笑不語,李婆子的笑意不減,開口道出了心中所想:“咱們姐妹倆來百里府,全因柳夫人的盛情邀請。”
“咱們也是看在柳夫人是京城有名的繡娘面子上,不過也聯想這百里大小姐,柳夫人嫡親的女兒的繡功應該不差,但咱們姐妹倆進府之前又聽說了,大小姐的繡功並沒有得到柳夫人的真傳,雖然這般遺憾有點對不住大小姐,但是哎,實在是可惜了”
“不過,咱們姐妹既受了柳夫人的邀請,又接受了百里府老夫人的隆重招待,必然不會就此拍屁股走人的。”
雖早知道有這麼一茬,但聽李婆子親自說的時候,老夫人的一張臉老臉還是黑了一大半。
話說她讓一大家子一大早擺這麼大的陣勢,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給李、常兩位教養婆子留下一個好印象,還不是為了能讓教養婆子能包容包容他們大小姐。
要不她叫那麼都丫頭、婆子來安居堂,還不是讓兩位婆子保保她們府邸的面子,別叫她們大小姐在這麼多人中丟臉!
可這李、常兩位婆子,不是看不明白她的用意,就是裝作不知道了。
依眼下的情況來看,裝作不知道的可能更大些。
老夫人眼角的冷意瞟到李婆子身上。
李婆子絲毫不懼老夫人的眼神,依舊不急不緩的說出了心中之意:“自聽說了大小姐不鍾愛繡活時,咱們姐妹便一人想了一個準備主意難為小姐,畢竟咱們姐妹只收過郡主、縣主做學生過;若被百里大小姐破了這一例,以後什麼人來請我們,我們就不好拒絕了,所以只要大小姐已一己之力,完成我倆姐妹出的餿主意的其中一項,我們姐妹就留下了。”
顏玉聽了李婆子的話,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繡活一直是她的弱項,撇去繡活外,其他的考核還好說還好考核的不是繡功,否則這兩位婆子板凳都不會坐熱,就得拍屁股走人了。
待李婆子說完後,常婆子板著一張臉,從袖子裡掏出了兩支條的帶字的籤,伸出手朝顏玉道:“大小姐請來抽籤吧,願大小姐莫要抽到老婆子出的餿主意。”
顏玉正眼看了常婆子一眼,才款步提衣,走上階梯,朝兩位婆子所在的方向走來。
李婆子與常婆子兩分工明確
李婆子傳授的是手頭上的功夫,比如繡活,比如描妝;她的目標是要每個在她手下的學生,都成為心靈手巧的姑娘;常婆子則專攻儀態,別看她一板一眼的,教出來的學生都是風韻自成的,就拿顏玉的上一世來說。
常婆子曾板著臉對顏玉說過,她是她見過的最沒規矩、最沒女人味的小姐。偏這樣的顏玉,都被常婆子教出了一股子風韻來。
更何況由她倆教出來的郡主、縣主,她們自然都都成了鄰國王爺指定的求親人物。
顏玉隨手一抽——原先一步步走到常婆子身邊的時候想了許多,各種可能都想過了,心神也在那一刻開始搖擺不定了。
可抽下木籤的這一可,她的心又平靜了下來。
之前是她想得太多了。上一世的她,真的很厭煩眼前的兩個人,她們在她這個毫無約束的小姐面前,從未間斷的在提規矩、規矩,如今她面對她們卻開始忐忑不安,還真是命運跟她開了個玩笑
這般一梳理之後,覺得她們也沒什麼可怕的。
展開木簽上綁著的紙條,只見上面規規矩矩的寫著“過溼階”三字。
李婆子接過顏玉手裡的紙條,拿著饒有興趣的眼神看著顏玉:“沒想到大小姐專撿了有難度的選為防大小姐抽到妹妹的寫的紙條,我還特意為大小姐備了一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