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卿身子輕顫,覺得一陣徹骨的寒意,推案起身,向著窗邊翩然走去。
窗外寂靜無聲,闌珊的燈火黯淡的月光將院子裡搖曳的樹枝照得虛晃不清,好似鬼魅張牙舞爪。
蘇暮卿扶窗而立,雙眼微眯閃爍出冰涼的冷意,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黑夜下的寂靜。
須臾片刻,吳遠清一臉恥辱的模樣出現在她的面前,手中捏著一團揉皺的紙張,他失敗了,竟然追不過一個小毛孩:“郡主,屬下辦事不利。”
蘇暮卿睜開雙眸,冷意散去,眸底間泛著淡淡的笑意,嘴角輕勾,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我知道。”她猜著那人既然敢來眾人把守的落松院,想來是有十足的把握逃脫,只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來得這麼早。
聞言,吳遠清覺得有些羞辱,她小看他,可面對失敗的事實,他有神的眸子漸漸黯淡下來。
蘇暮卿無心去顧及他的心情,因為與她無關。她平靜地開口道:“把手上的東西給我。”
吳遠清引以為恥地將手中的紙團遞於她的面前,他號稱輕功一流,卻追丟了一隻小耗子,只撿到這麼個破玩意,而且這玩意擺明就是那小耗子故意留給他。
蘇暮卿接過紙團,小心翼翼地將其展開,只見裡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字跡似乎是故意為之,但又好像並沒有學會寫字一般。蘇暮卿柳眉微蹙,望著這一行字冥思苦想,她甚是不解其意,蟬指的是她?還是螳螂指的是她?而所謂的黃雀又是誰?
吳遠清見其不再有所指示,便在暗中隱去。
蘇暮卿依舊憑窗而倚,手中的紙團在跳動的燭火上漸漸地化為灰燼,夜風一吹,便是消散的無影無蹤。是誰,這人究竟是誰?任由她搜尋著前世的記憶都不曾能夠想到有這麼一個人在默默地觀看著一切,彷彿所有的事兒都在他的眼下發生著。
小叔嗎?她覺得唯有他在前世與今生的記憶中差距最大,就連紫兒都覺得他甚是精明,那麼蘇府中所發生的一切,他是不是都看在眼裡?抑或說是他所為。
蘇暮卿連連搖頭,因為爹孃的死明明是二叔父所為,至於三叔父和四叔父之死好似也頗有蹊蹺,如若真是有人蓄意為之,那麼圖的是什麼?
蘇暮卿粉唇微啟:“出來。”輕淡的聲音中夾雜著嚴厲與不容拒絕。
吳遠清與綠兒二人齊齊出現在她的面前:“小姐(郡主),有何吩咐?”
蘇暮卿掃了眼綠兒,清澈的眸子中溫柔地似乎能夠滴出水來,親和的聲音從唇齒間溢位:“綠兒,你先下去歇著。若是有事,我再喚你。”
綠兒揉了揉迷糊的雙眼,看了眼吳遠清,警告道:“不許欺負我家小姐。”見著吳遠清嘴角輕抽,點了點頭,方才打著哈欠退了下去。
蘇暮卿見綠兒退去,淡淡道:“可有看清楚那人長什麼樣?”
吳遠清面露愧意,搖搖頭:“那小子跟個耗子一樣,動作甚是敏捷,而且對於蘇府的地形甚是熟悉,七拐八拐地就將屬下甩開。”
“可是穿著綠衣裳?”
吳遠清點點頭:“正是。”
蘇暮卿又道:“可是蘇小爺?”
“不是。”吳遠清脫口而出,早將傍晚李漢林告誡的話語忘得一乾二淨,只記得要謹遵郡主吩咐。
聞言,蘇暮卿嘴角勾起一道意味深長的笑容,眼神銳利地盯著吳遠清,而聲音依舊平靜似水:“嗯。將你剛才看到的人,具體的告知於我。”
吳遠清如竹筒倒豆毫無保留地回道:“回郡主的話,此人約莫五尺不足,年約十二三,不曾束髮,腳下功夫極佳,卻是無功夫,熟悉各個院子間的小徑與密林。但是男是女沒有看清楚。”
蘇府有許多長工和終身僕人,這些人的孩子都留在蘇府中,而這個年歲的孩子恰好有十來個,他們對於蘇府內的院落也是清楚的很。蘇暮卿迅速地在腦海中搜尋著哪個孩子有雙她熟悉的眸子,但很快她便是失望至極,都非這些孩子。
莫不是曾經與爹爹並肩作戰之人的孩子?由於知道些許事兒,故而躲在蘇府中,暗中幫她?不,她似乎想得太簡單了點,如今的蘇府,早已沒了爹爹的人,一個不剩。
蘇暮卿用手扶了扶額頭,想不到她這個活了兩世的人竟然讓一個小孩子弄得疑惑不解,她輕嘆一口氣,有如此之人在,是福是禍走著便該是能夠知曉,她防著點就是。
夜風襲襲,吹得屋中燭火搖曳,檀香嫋嫋四溢。
“你下去吧。”蘇暮卿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