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媽媽給蔣氏上了茶,然後安靜地站到了孫老夫人的身邊去。
“地上冷,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孫老夫人聲音有了幾分關心。
“謝母親關心。”蔣氏端了茶杯抿了一口。
“我已經不問世事多年了,你今日在外頭跪了那麼久,到底是什麼事?”孫老夫人問道。
“母親,是兒媳不孝叨擾了您。”蔣氏微微抬頭,見得坐在椅子上的孫老夫人目光微怔。
靛藍色的右衽上衫,馬面裙,灰白的頭髮梳了個圓髻,一絲不苟地用一根素白的玉簪固著,容貌卻是一點都沒有變化一如十多年前的那般出眾,只是一身的素淡沒了當年的明麗,許是常年在菩薩面前唸經的原因,面容慈祥,目光平靜和藹。
蔣氏愣了下,然後忙斂正了神情,放輕了聲音,說道,“母親,兒媳是為了斐兒的事來叨擾您的,斐兒是大姑奶奶留下的唯一的血脈,兒媳也是擔心他。他今年十八了,可是這親事呢卻是都還沒有定,前二姑奶奶是進宮稟了皇后娘娘說是為他挑中了一為姑娘,可皇上那邊卻是沒有過去,這姑娘嗎,是興寧侯府府大小姐。”
蔣氏把興寧侯府這最近的發生的事情以及這京城裡的一年多來興寧侯府的傳言添了油加著醋說給了孫老夫人聽。
“斐兒是救了那沈大小姐可是這也不能把斐兒一輩子都賠上是不?幸得皇上英明這長得是如大姑奶奶一般的容貌出眾,這才華能力更是不容說,兒媳是真的擔心那孩子,擔心他的親事。”
蔣氏說著看了看孫老夫人,見她臉色如常並沒有什麼變化,小心說道,“二姑奶奶到底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孫老夫人目光輕輕瞥了眼蔣氏。
蔣氏頓時有些坐不住。
這十多年來,就是她的夫君,蘇斐的親舅舅孫正彥對那個一出生就失了母親的蘇斐,沒有過多的憐愛,對蘇謙蘇瑤是一樣的對待,說起來,許是因為孫氏是國公夫人的原因,對蘇謙與蘇瑤要更加的親厚幾分。不知何時起,蘇斐卻是與孫家漸漸地不再親厚,漸行漸遠了。
如今這麼一說,倒是真心很是疼愛蘇斐一般。
蔣氏自己覺得也心虛,帶了幾分不自然的紅色。
轉念一想,老夫人閉門唸佛多年,哪會知道外面的事?如此一想,心也跟著定了下來,也多了幾分底氣。
“嗯。”孫老夫人嗯了一聲,問道,“難得你這個做舅母的如此關心他,你是怎麼想的?”
她是清修,不是糊塗。
自己的兒媳婦擺明了就是有目的而來。
蔣氏被孫老夫人一句話誇得垂眸喝了一口茶,然後擦了擦嘴角,這才說道,“母親,齊國公府如今是有二姑奶奶在,有她做著主,可是將來呢?這日子一過久了,自然關係就會漸漸地淡了下去,所以,孫家與國公府這門親是不能淡了?”
“所以,你想的是與蘇家親上加親?”孫老夫人直接把蔣氏的意思給說了出來。
“兒媳就是這麼一個意思,這更好的鞏固兩府之間的關係,自是再兩家再結親,而且兒媳瞧得斐兒也是個可憐的,一出生就沒了母親,如今這麼大了,這親事還是遲遲未定。”蔣氏說著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玉雪這孩子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了,這孩子又與斐兒是表兄妹,有她這個表妹照顧著,自是比別人要更加盡心些?”
半分都不提孫玉雪對蘇斐的心思。
蔣氏心裡明白,這女兒為了蘇斐絕食要死要活的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孫老夫人眼眸動了動,目光透出了一絲銳利來看向蔣氏。
蔣氏與孫老夫人望過來的視線對個正著,蔣氏忙微微垂下了眼眸,一副很是擔心的表情,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為了孫家與蘇家能日後能長久地親厚下去,也更是為了斐兒以後的幸福著想,我有這麼個意思,與二姑奶奶也是透過口風的,可是二姑奶奶似是壓根就沒有那個意思,兒媳又是擔心,又是著急的,所以才來叨擾您的。”
話是說得冠冕堂皇,一為了不斷了蘇家的這門親,是為了孫家打算,二是疼惜蘇斐。
還不忘上孫氏的眼藥,這個繼母想在親事上苛待蘇斐這個原配嫡子。
蔣氏的話,孫老夫人聽得明明白白,她一心為了孫家和蘇斐,可惜是她這個舅夫人是拿這個姑奶奶沒轍了,所以請她出面壓孫氏。
蔣氏說完了就幾分忐忑,目光虔心地看著孫老夫人。
孫老夫人卻是半響都沒有出聲,只是捻著手裡的佛珠,半眯著眼睛,才孫氏都快要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