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齊頃公這一次捧腹大笑,蕭太后實在摸不著頭腦,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齊頃公笑夠了,覺得肚子都笑疼了,才緩緩告訴母親,今日四國使臣來此,這本來也沒有什麼好笑的,可是這四位使者,簡直老油菜花了!
晉國的大夫郤克,原來是個瞎子,只有一個眼睛能看到東西;而魯國大夫季孫行父,原來是個禿頭,一根頭髮沒有;衛國大夫孫良夫卻是個跛子,兩隻腳走路高低不平;而曹國的公子首,原來是個駝背,那駝背駝的,都直不起來腰了!這四個人都聚集在齊國朝堂,還都是一國大臣,豈不可笑?
都是怎麼碰到一起的呢?
商量好了來的?
這就是齊頃公的不厚道了,這不是嘲笑人的身體殘疾嗎?
蕭太后卻有些不相信,哪兒有這麼巧的事兒呢?要是果真如此,能不能讓我看看呢?
齊頃公心想這有何難呢,於是告訴母親,可以在後苑設宴款待四國使臣,到時候命令載著使者的車從崇臺下面路過,蕭太后就在崇臺上設立帷帳,那不就是正好能看見了?
蕭太后欣然同意。
原來讓痛苦的人心情好轉很容易,只要找到比他更悲催的人就可以了。
到了齊頃公宴請四國使臣的那一天,蕭太后果然早早在崇臺上設立帷帳等候。而齊頃公為了讓母親開心,特意為四國使臣選了合適的車伕。郤克眼睛有毛病,他的車伕就是一個眼睛有問題的半盲人,季孫行父自己是禿頭,他的車伕便是一個禿頭,而瘸子孫良夫,車伕也是個瘸子,那駝背公子首的車伕也是一個駝背。
如果說觀看身體殘疾的使臣是一種不厚道的行為,那麼精心選擇的這些車伕就是對使者的侮辱了。齊國上卿國佐建議齊頃公前往不能如此,這不就是對使者和對方國家的侮辱嗎?這不就是沒事兒找事兒嗎?國家大事,豈能兒戲?
可是齊頃公覺得這四個人遇到一起絕對是天意,必須藉此機會讓母親蕭太后開懷一笑,怎麼能錯失良機呢?
於是四位使者的車駕從崇臺駛過,蕭太后看著半盲人、跛子、禿子和駝背成雙成對的從下面路過,不由得開懷大笑,旁邊的人也忍俊不禁。
這四位從崇臺路過,也聽到了隱約的笑聲。郤克回到館舍之後便派人打聽,今日崇臺之上帷幕之內,究竟是何人?
結果令郤克大跌眼鏡,原來是齊頃公的母親蕭太后。那這笑聲
還沒等郤克想明白,另外三國的使者氣憤不已的前來找他商議,這齊國太欺負人了!我們是代表一個國家來到齊國表達好意的,難道我們是馬戲團?
郤克這才明白,車伕的安排不是偶然的,原來這一切都是齊頃公對四國使者的羞辱!
本來就忍受著身體殘疾的痛苦,還要忍受對自己和對自己國家的羞辱!
郤克覺得自己已經要氣死在齊國了,我們是殘疾人,但是我們更加是一國棟樑之才,更是代表一國尊嚴!你們齊國就這麼羞辱別的國家使臣和國家嗎?
這四位大夫惱羞成怒,當夜竟然歃血為盟,決定要回國之後說服國君,一起發兵,討伐齊國。
國家大事,豈能兒戲?
齊頃公絕對想不到,自己的心血來潮之舉,將要給齊國帶來災難了。
第二天一早,四國大夫沒有一人前來齊國辭行,全都自行離開齊國,準備討伐之事。國佐為此悲嘆不已,齊國的好日子到頭了!
郤克回到晉國之後,提出了討伐齊國的建議,可是卻被士會否定了。晉國已經有了楚國和秦國這樣的重量級敵人,沒必要給自己增添齊國這樣的勁敵。就算齊頃公不靠譜,不是專業諸侯,可是也犯不上給自己招惹禍事。
這時候魯國東門仲遂和叔孫得臣都已經去世了,季孫行父主持國政。聽說郤克在晉國受阻的訊息,季孫行父更加著急,他知道單憑魯國根本不可能和齊國抗衡,於是建議魯宣公派人前往楚國借兵。
這裡就能看出,士會從晉國國家利益出發考慮問題,而季孫行父考慮的不是國家,卻更多是自己。利用國家的能力為自己雪恥,至於會給魯國帶來什麼,季孫行父卻是考慮不到的。
季孫行父派人前往楚國的時候,正趕上楚國國喪,楚莊王去世了。楚莊王可以說是歷任楚王中少有的明君,他任用賢臣,使得楚國實力大為增長,甚至達到了能和晉國抗衡的程度。而楚莊王在和宋國戰鬥中表現出來的大氣和善良也為人稱道。十歲的世子審即位,是為楚共王。楚國國喪,自然不能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