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桓公說道;“寡人早就想收服鄭國,誰都知道鄭國是天下中樞所在,但是就是沒有什麼好主意。”
看來鄭國的中樞地位自古使然,不只是現在成為鐵路大動脈這麼簡單。
老虎吃天,無處下爪。
有了管仲,外加甯戚,這件事情就簡單多了。
果然,甯戚從旁進言說道,“這件事情要成就,只在櫟地。”
根據甯戚對鄭國曆史的梳理,鄭昭公去世之後世子忽繼位,由於宋侯介入,脅迫祭足幫助突奪取了王位。但是突與祭足之間的矛盾讓突不得不對祭足下手,不料失敗,突於是出奔。祭足重新幫助忽奪得君侯之位。可惜高渠彌出於私心軾君謀逆,殺掉了忽,立亹繼位。先君齊襄公幫助鄭國除掉了高渠彌和亹,祭足重新立子儀。
這一大段鄭國兄弟之間的殘酷鬥爭實在讓人糾結,一切的起因無怪乎鄭莊公當日的遺囑,不過倘若鄭莊公地下有知,也將為此痛心不已。
齊桓公聽著甯戚述說鄭國曆史,心裡卻愈加疑惑。雖然是老爸齊襄公幫助鄭國掃平逆賊,扶助了子儀,但是這和我現在要攻打鄭國有什麼關係呢?
甯戚看著齊桓公疑惑的神色,笑道,“祭足以臣逐君,子儀以弟逐兄,都應該被聲討。現在突還在櫟地,每天都在夢想著重返鄭國,而且祭足已經死去,鄭國再無能人。主公如果能派一員大將,偷偷潛入櫟地,保護突重返鄭國,重登侯位,突必定會感激主公,和您結盟,北面而朝齊。”
齊桓公聽到此處簡直激動的要哭了,這樣都能聯絡在一起?甯戚果然你油菜花!
是的,一切的原因,只不過是需要的藉口,實質上都是行動的幌子。當日齊襄公為了遮掩自己和親妹妹的不倫之戀,需要除掉鄭國的高渠彌與亹來樹立威信;而今日的齊桓公,需要征服鄭國,要鄭國老老實實的聽自己的話,所以他們尋找的都是仁義道德的藉口。
其實既然是齊桓公的父親齊襄公幫助鄭國平亂,子儀登位,現在齊桓公如此行事,也可以算作違反了父親的原則。
於是齊桓公命令賓須無率領兵車二百乘,屯兵於櫟地二十里地之外。
秋雨瀟瀟,鄭厲公突獨自在庭前看雨。
只見豆大的雨點落在庭院內,激起無數水汽。寒氣撲面,令人徹骨生寒。
永遠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自己不過是一個庶子,但是卻是鄭莊公最喜歡的庶子,最油菜花的庶子。
在哥哥世子忽繼位的時候,自己不得以不被髮往外婆家——宋國。
可是如何能甘心?那個位置,那個能夠大有作為的位置,帶給自己的不是施展才華的空間,反而是不堪的境遇?於是在宋國自己靠結交雍氏,取得了宋侯的幫助。甚至能夠一舉令祭足為自己所用!
祭足,想到那個名字,鄭厲公的面色陰沉幾分,露出恨恨的笑,想不到,祭足一出手,就讓自己順風順水的返回鄭國,而且順利登基。更想不到,當日是祭足給哥哥忽報信,讓他出奔衛國。
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派人殺掉忽呢?
鄭厲公的眼神忽然迷離起來,殺掉忽,後來的煩惱會少很多。可是為什麼自己根本就避免往那個方向去想呢?那可是讓自己永遠得不到父親全部的愛的敵人阿!可是他也是我的哥哥或許再來一次,我仍然不會選擇對忽下手吧!畢竟我已經奪取了忽的王位,何必要他的性命呢?
後來的生活卻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
鄭厲公忽然嘲諷的笑起來,幾乎笑出了聲,那該死的宋侯,居然就是個吸血鬼,拼了命的要賄賂。天天派人討債,害得我焦頭爛額,應對不暇。還居然引起了六國混戰
不過那馬背上的生活還真是痛快淋漓。
但是祭足,就算到了什麼時候他也總是那麼一個厲害的角色。我真厭惡他事事要做主。永糾這個蠢才,就是他刺殺不成,害得我成了出奔的可憐人。
可是如果沒有雍糾,假如是別的刺客,能得手嗎?
鄭厲公忽然想起來,自己那時候的確也是每人可用。
後來鄭國發生的一切就更離奇了,高渠彌居然也謀逆了一次,扶助了亹。要是我在,還能輪得到他?而且居然這兩個人被齊襄公莫名其妙的殺死了。這真是亂。
可是我只是一個旁觀者。
不過好在祭足死了,他死了!而我還活著!鄭厲公忽然大聲笑起來,驚飛了幾隻避雨的小鳥。
一國君侯是事業,謀逆也是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