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妃娘娘想說什麼,臣妾倒是聽不明白了。”吉嬪的聲音倒是溫潤的,如同剛沁過春雨的泥土溼溼的很是清新。
“也沒什麼特別的。”信妃撣了撣衣襟上,像是極其厭惡什麼似的道:“不過是人一風光,就難免得意些。說話辦事兒都比著從前更妥帖了。也更懂得琢磨天意了。”
吉嬪含了笑,拈了一顆海棠果,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絲毫不介意的樣子。“信妃娘娘這話說的意味頗深呢,臣妾許是年歲尚輕,可聽不懂呢!”
華妃嗤嗤笑著,也捻起了一顆海棠果:“都說秋海棠秋海棠,不想這春日臨夏時,貢上來的海棠果也這般喜人。可見但凡是新鮮的就總歸好些,惹得人少不了多上幾眼。”
吉嬪嘲笑信妃年長,華妃便隨聲附和。氣的信妃險些打翻了手邊的一盞茶,幸虧鷺兒眼尖,及時就攔住了:“娘娘,仔細燙著您。”
“你們這是幹什麼?”皇后心憤難平:“這會兒子說的可是榮嬪不檢點的事兒,你們唧咕個什麼勁兒?沒的都失了身份。”
眾人聽著皇后的口吻不那麼友善,遂只得起身致歉。
皇后道:“今日之事,不過是後宮裡稀鬆尋常的事兒。歷朝歷代屢見不鮮,只不過皇上卻並不明瞭,朝的大臣包括你們的父母親信,不該漏的,自然是一個字兒也不許透露。若是還像在本宮這裡,只求一時嘴快,可別怪本宮容不下你們。
各自封好各自的嘴,皇上才能喜歡你們,多來後宮瞧你們。都明白了麼?”
“謹遵皇后娘娘教誨。”如玥隨著眾人一併應下,便見富開領著兩名小太監,駕著榮嬪走進殿來。
眼前的榮嬪脫簪待罪,散亂的青絲猶如她此刻凌亂的心一般,逆來順受的垂拖在地上。如玥只了她一眼,便生生別過臉去。
淳嬪更是抑制不住的尖叫出聲,連連問道:“她的臉,她的臉是怎麼了?”
“以美色勾引男人,喪盡人婦德行,當真是不知廉恥至極。還要一張光潔的臉蛋兒做什麼?”信妃卻格外的平靜,好似無關痛癢的人與事,她從來不會放在心上一般。
誠妃垂首,默不作聲,顯然是多有不忍之意。
皇后口吻平和,且多有慈惠寬和之意:“可惜了這樣的容顏,慎刑司那幫奴才的手可真是重啊!”
“是什麼?”淳嬪捂著自己的雙眼,只從指縫間隱約見榮嬪的輪廓。
“是‘繡春’。”華妃淡漠一笑,繪聲繪色道:“先用鋒利的匕首,割在罪婦的臉上,每一刀都要恰到好處的劃開皮肉,待血流的差不多了,在撒上一把粗鹽。那股子鑽心的疼還不算什麼,待疼過之後,再用繡花的針線將鹽粒子縫在傷口處。
一針一針的紮在肉上,如同在錦緞上繡花一樣。只不過繡來繡去,也唯有蜈蚣的圖案罷了。而這樣的疼,也不算什麼。真正刻骨銘心的,只怕是受刑者照著蓮花鏡,見自己如同‘春色無邊’的容顏時,那種心底滲透出來的絕望,和瀕臨死亡的感覺,才是真正的銘肌鏤骨,痛不欲生。”
華妃頓了頓,擱下手的海棠果,凜然道:“榮嬪,本宮說的可有錯?”
如玥痛的有些麻木,好似整顆心不是自己的一般。本就已經不下去了,可華妃又說了這好些駭人的話。一時間疼痛如同滲進了骨髓之,令她僵硬了身子,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簡直要難受的暈死過去。
只是一直沉默的榮嬪忽然笑了!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笑聲,淒厲、悲涼、怨毒、萬念俱灰?如玥豎起耳朵聽著,卻始終聽不出每一種含義。
榮嬪只覺得臉皮疼的揪心,每笑一聲,牽動這全身的神經痛徹心扉。那種劇烈的疼痛猶如痙攣彙集於心,只差點就要令她咬斷自己的舌根。可她還是笑著,強忍著熱淚笑著。
“八成是瘋了吧?皇后娘娘,既然她已經招認了,處置了便是。您又何苦將人帶上來呢!白白汙了您自己的鳳目。”信妃也有些不過去,寒心道。
皇后沉痛的嘆息了一聲,才艱難的開口:“並非本宮心狠,可若不用這極刑。後宮裡其餘的宮嬪若是也如她這般不知廉恥,本宮要如何向皇上交代呢!這的確觸目驚心,也正好警醒警醒後宮昏憒之人。榮嬪,你才晉封了嬪位,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怎麼竟做出這樣糊塗的事兒來,當真是辜負了皇上與本宮對你的厚望。”
榮嬪忽然止住了狂笑,掙脫開旁人的手徑直撲到了如玥的腳邊。那一雙血紅的手,死命的握住如玥的雙足,力道重的令如玥掙脫不開。